齐霄南带着沈青云来到了山谷的另外一侧，“喏，就在那棵树的后面。”
沈青云见到这只“马”的时候，哭笑不得。“这就说你的吗？”
这不是骡子吗，还瘦不拉几地。
齐霄南耸了耸肩，说道：“好歹有马的血统是不是。”
“行吧。”沈青云也不挑，爱惜了摸了摸瘦骡子的头，臭臭的。
“这么瘦，还得养养才能用吧。”
“嗯，”齐霄南点了点头，“先带它去洗洗在带进山谷里。”
瘦骡子身上太脏了，可不能就这么进去了。
“它能进山谷么，还得过个隧洞呢。”
齐霄南肯定说道：“可以，你放心吧，这骡子精明得很。”
沈青云顿时好奇了，骡子而已，还能怎么精明呢。
齐霄南牵着骡子到小溪上，他一边给骡子洗澡，一边给沈青云讲述骡子的事迹。
骡子十分配合，沈青云从它脸上还看出了享受。
丁乙村是有马的，齐霄南一开始也是奔着这个去的。马厩看守的人多，也就三更半夜才少人，齐霄南蹲守了三天才找到机会进去牵一匹出来。
本来他早早就看好了要选那只马，结果这个骡子非得往他身上撞，不给他去牵其他的马。
时间来不及了，他没办法就直接带走了。
骡子就骡子了，回来的路上它还会自个找路，钻山洞，厉害得很。
沈青云听得津津有味，这骡子真有意思。
洗干净后，齐霄南把骡子牵了回去，这骡子确实也钻洞，微微弯曲着走路完全不是问题。
“哇哇哇，这是马吗？”沈青舟没见过马，但是他听到了沈青云和齐霄南的聊天，说是马来着。
可这马，怎么那么像骡子啊，和之前林大柱拉车的骡子特别像。
没等沈青云说话，李文政“噗呲”笑了一下，“舟哥儿，这是骡子。”
他接过绳索，把骡子牵到了最角落去。
齐霄南看着沈青云问道：“最近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没啥，找找东西，晒晒干货，我还酿了一批葡萄酒。到时我们试试好不好喝。”
齐霄南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知道沈青云会的东西很多，没想到就连酿酒都会。
实在是太厉害了。
齐霄南说道：“对了，这次要不要出去外面看看？”
沈青云脸上一喜，但又有点犹豫，“外面安全吗？”
“安全，何况你还用会用弓呢。”齐霄南这次回来就想问问沈青云想不想出去一趟，他也打算这次走远一点进城看看。
“那好啊，我们出去一趟，等回来山谷里的稻谷也能收割了。”说做就做，沈青云立马去准备外出的行李。
得益于最近的打猎收获丰富，连带着能带出去的干粮也丰富起来。
收拾好行李后，沈青云朝着两个小孩叮嘱道：“舟哥儿，文政，我们出去一趟，你们在家这段时间就不要出山谷了。”
现在沈青舟和李文政自个也都会出山谷了，不过大多数还是和沈青云或者是齐霄南一起。
两个小孩乖乖地点头了。
安顿好两个小孩后，沈青云没在耽误，和齐霄南一起往外走。
两天后，两人出了山来到了马路上。
现在人烟稀少，聚集在这里流民已经没有多少了。
一路走来，沈青云甚至连个青壮年都没看到，都是女人小孩老人。
他们看到齐霄南就连忙躲起来。
但路边更多的是尸体，也得亏现在是夏天雨水到，等雨水一多，尸体连人形都没办法保证。
尸体依旧有腐烂的气味，熏得人都喘不过气来。
看着眼前的一切，沈青云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她想吐，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一个完全崩乱的国家，没有什么比马路上的尸体更有说服力。沈青云甚至在想，如果不是自己跑得快，是不是自己也是这些尸体里面其中一具？
村道尚且如此，沈青云对去进城没保多大的希望。
尸臭味实在难熬，沈青云撕开下一片衣角，把口鼻遮掩起来。问道：“你之前来也是这样吗？”
齐霄南摇摇头，他学着沈青云一样撕下一片衣角盖住的自己的口鼻。
之前他来的时候尸体还没散发出来这么大的味道，只是尸体堆积着吓人。
“看来是最近这里下了一场小雨。”
“那这条路不能走了。”沈青云有点担心，这一路过去细菌不得爆棚。
之前杨依依还说有消息要恢复耕地，怕她自己都没出来见过这场景吧。
齐霄南明白，“走，我带你继续绕山路。”
他们从马路上又绕回了山里，沈青云觉得自己在那走一遭已经腌入味了。
找了有水的地方清洗了一下，衣服也都给洗干净换了。
她更想不要这套衣服，可她出门也没带多少衣服，浪费不起。
沈青云不仅仅自己洗，还要求齐霄南一起洗了。
沈青云问道：“这尸体这么多，就没人出来处理一下吗？”早点处理的话，还能早点减少在灾病。
沈青云有点怕了，她觉得自己目前所住的山谷也不是那么的安全，太近了。
一旦有疫病，她也躲不过。
齐霄南沉默，这事还能有谁能管，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知道秦将军那会不会派人来处理。”
“如果他想要派人来处理的话，就要赶紧了。我感觉会很引发开疫病的。”
齐霄南脸色一惊，疫病！他连忙追问，“这这么放着不行吗？”
“肯定不行，等有一场雨下来，水源都要污染了。”沈青云没有夸大其词，实在是路上的尸体多到无法想象。
沈青云甚至怀疑，这难道十里八乡的人都是死绝了么，简直是太夸张了。
其实也是很正常的，最开始爆发的时候已经来了很多流民，最先死去的也是这一批人。
等到山匪流寇来了，没有逃走的村民也死得七七八八。等山匪流寇在这边扎营之后，死的人更多了。
黑锋山寨里有个比赛，比的就是杀人，比谁杀的多，杀的狠，杀得残忍。
人都从哪里来呢？这附近的村民，外来的流民。
这支山匪凶名显赫，等到后面已经有很少流民往这来了。
沈青云问道：“你之前拿东西是去哪里拿的，我们这次看看能不能带点石灰，这些可以消毒的。”
“要去丁甲村，山路绕过去的话比较远。”齐霄南没有考虑水路，水路更难走。
沈青云毫不犹豫地说道：“绕一点没事，安全就好。”现在都来到这里了，她是不可能放弃的。
齐霄南带着沈青云在这山里走了五天的路，期间碰过狼群，在树上躲过熊瞎子……
这山比沈青云住的那块更危险，也几乎没什么人来。
……
齐霄南和沈青云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休息，“药还有吗？”齐霄南问道。
这药是他自个调配的毒药，在箭头上擦拭一些，一箭即到。齐霄南能带着沈青云穿过这片山脉，好用的工具是少不了。
沈青云翻了翻，“还有一点，不多了。”沈青云背篓里现在都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大多都是毒草药。
路上过来耗材用的实在是太多了，只能看到毒性厉害的就摘回来。没有炮制过的虽然毒性小，但是如果能妨碍一下，自个也能跑出生天了。
“够了，我们快到丁甲村了。”
休息好后，齐霄南带着沈青云走下山。两人风尘仆仆，满脸憔悴。
等出了山，沈青云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呼，终于出来了。回去的时候，我们也得从山里走吧。”
“如果你想走官路的话，我们也可以走官路。”
“那不行，走官路风险太大了。”
丁甲村距离襄城县是最近的一个村庄，村子里还有一丝的人烟，不多。
但大多数还是流民进屋占了房子的，沈青云路过赵娘子的家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有传来一阵喧闹声。
物是人非。
齐霄南带沈青云从后门进到了秦家老宅，老宅很大，但也见不到什么人影。
随便找了个厢房住了进去，沈青云松了一口，这段时间真把她给累坏了。
齐霄南去打水回来给沈青云洗漱，“不好烧热水，先将就一下吧。”
“没关系，天气还热。”简单的清洗了一下，沈青云神清气爽。
缓过劲来，她才想起来这和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偏移了呀。
还没到襄城县呢。
她问道：“我们不去襄城县了么？”
“先不去了，一会我带你去问问问消息。”
沈青云有点好奇，“现在外面都这样了，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杨依依的能耐这么大吗？
齐霄南嘴角勾了勾，“我们现在这里是秦家老宅。”
“咦？你是秦家人？”
齐霄南无奈，“不是。”
“那你怎么会有这后面的钥匙。”要知道沈青云两人可不是破门而入，而是开了好几道锁才从后门进来的。
这后门也很隐蔽，要不是和后面的房子都快要挤成一条缝里。正常人家可不会这么开大门，这个明显就是故意的。
“师嫂给的。”
“哦。”沈青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还是没说重点，来这里和你的消息来源没关系呀？”
齐霄南：……
他不得不说得更明确一点，“师嫂和师兄和秦将军有点关系，你懂的。”
沈青云懂了，朝中有人好办事。
“还等什么，我们去找她们吧，这房子看着虽然大，但看起来好像没人住一样。”沈青云催促道。
齐霄南淡定的说道：“不急，一会有人出来的。”
杨依依听从沈青云上次的建议，在家里挖出了个地下城。平日里偶尔会上来散散步，一听到有不对的就立马躲回去。
这日子过得可比山里更滋润。
既然齐霄南说不急，沈青云就先去睡了一觉。厢房里没床，她找了两块木板铺在地上，就这么睡起来。
这条件相对里她这几天赶路过的生活来说，已经算是豪华了。这几天她睡得最多就是树杈，睡得还提心吊胆，生怕有条蛇爬出来。
沈青云不止一次都问自己，这次出来找苦头吃了。
齐霄南也很心疼，沈青云在这几天都瘦了。
他没想到这次出来路边的尸体都有味了，之前只是瘆的慌，他也提前给沈青云说过了。
没想到啊。
一觉睡醒，沈青云的精神好了许多。
齐霄南听到声响走了进来，“醒了，吃点东西一会我们出去。”
简单了吃了点东西，齐霄南带着沈青云在秦家老宅里七拐八拐的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房间里。
上前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门缝悄悄地打开了，丫鬟在房间里等候着。
沈青云认得这个丫鬟，之前她见过，是杨依依身边伺候的大丫鬟。
房间里别有洞天，开了另外一个门，出去又是一个院子，在院子在出去沈青云才见到了杨依依。
沈青云双眼都看不过来了，这房子也太绕了，一套接着一套的。
其实平时齐霄南过来都不用这么麻烦，他都是和别人交接的，也很少和杨依依见面。
这次是杨依依知道沈青云来了，才要见上一面，齐霄南在沈青云睡着的时候已经出去传过一趟消息了。
杨依依照旧和之前一样光彩动人，她拉着沈青云的双手，心疼地说道：“怎么变得这么大，在山里住得不好吗？”
沈青云笑了笑，“没有，是过来的时间有点长，从山里过来比较麻烦。”
杨依依很敏感，立即问道：“是官路出了什么问题吗？”
沈青云回道：“尸体发臭了走不了。”丁甲村附近没什么尸体，想来是被清理过的。
沈青云有点犹豫，要不要跟杨依依说这个事情，毕竟杨依依还住在这里。
而丁甲村是在处于水源的下游，下游就算清理得怎么干净，上游不清理也照样没用。
齐霄南和沈青云对视了一眼，齐霄南点了点头。
沈青云说道：“师嫂，这附近之前是有人清理过吗？”
杨依依说道：“嗯，都是可怜人，之前我让护卫去有过去收尸给埋了。”
沈青云惊讶，“这可是大工程。”丁甲村也是个大村，当初流民来的最多的也是这个村子里。
杨依依解释道：“这里没碰上流寇，大都是流民互相殴打的，护卫出去后，有人以为这是有的赚的。跟着护卫一起收尸扒尸体，这才能一下子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