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魂殿分殿之外,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
比比东身着教皇袍服,缓步而出,目光如电,首先落在宁流身上。
好一个年轻人。
这是她的第一印象。
明明年纪轻轻,面对她这位武魂殿教皇,竟然没有丝毫的怯懦与退缩,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绝非寻常魂师所能拥有。
在她身后,萨拉斯大气也不敢出。
比比东的视线随即扫过宁流身旁的独孤博与徐九石。
两位封号斗罗。
尤其是独孤博,那标志性的碧绿眼眸,她自然认得。
“琉璃天宗主,宁流。”
宁流含笑开口,声音清朗,不卑不亢。
“见过教皇冕下。”
独孤博与徐九石身居宁流之后,也只是拱手,并未行大礼,态度显出几分傲然。
比比东紫眸微闪,心中对宁流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能让两位封号斗罗如此随行在其身后,这年轻人,手腕不简单。
“宁宗主刚成立宗门,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比比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并未邀请他们进入殿内,只是在这殿前广场,似乎就要将事情了结。
宁流只当没有察觉到这份疏离,脸上的笑容依旧。
“指教不敢当。”
“琉璃天初立,寸功未建。”
“恰逢教皇冕下驾临索托城,宁流特来拜会,以表敬意。”
他话说得客气,却滴水不漏。
比比东秀眉几不可察地轻挑了一下。
拜会?
若真是拜会,何必搞出这么大阵仗,还指名道姓要见她?
“宁宗主。”
比比东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却多了一分威严。
“明人不说暗话。”
“你今日前来,恐怕不只是拜会这么简单吧。”
宁流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盛。
“教皇冕下快人快语,宁流佩服。”
“此次前来,当然有事,且是大事!”
“既然如此,那边请进吧!”
比比东开口,随后转身朝殿内走去。
宁流见状,也是淡然一笑,随后带着独孤博二人跟了进去。
入殿后,比比东再次开口。
“宁宗主,你开口便是!”
宁流闻言,倒是一笑,并未直接回答,反而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像在寻找什么。
片刻后,他似是随意地走向一旁的石桌,那里恰好摆放着一套待客的茶具,旁边还有酒壶与酒杯。
他竟自顾自地拿起一只干净的酒杯,又提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琥珀色的酒液。
萨拉斯见状,瞳孔一缩,刚想出声呵斥,却被比比东一个眼神制止。
比比东静静地看着宁流的动作,她倒要看看,这个年轻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宁流端着酒杯,并未饮下,而是轻轻晃动着杯中酒液,迈开脚步,在不算宽敞的大殿内踱步起来。
“冕下可知,如今这斗罗大陆,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
他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几分莫名的感慨。
“天斗、星罗两大帝国,明争暗斗数百年,边境摩擦不断,苦的终究是那些无辜百姓。”
“一将功成,倒是真的万骨枯。”
比比东眸光微凝,没有插话。
宁流继续说道。
“再看那各地的贵族,世袭罔替,占据了大量的资源,却不思进取,鱼肉乡里。”
“多少平民、甚至于平民魂师,天赋异禀,却因出身寒微,无门路,无资源,最终泯然众人?”
“社会阶层固化,上升通道狭窄,这难道不是一种悲哀吗?”
他顿了顿,语不惊人死不休。
“便是那上三宗,下四宗,听起来威风八面。”
“可他们,又能真正为这大陆,为这众生做些什么?”
“七宝琉璃宗富可敌国,可他们的财富,有多少是真正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蓝电霸王龙家族号称第一兽武魂家族,他们除了维护自家威严,又何曾庇护过一方安宁?”
“昊天宗倒是自称有骨气,可惜,如今也只能龟缩不出。”
此刻,宁流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比比东心里,荡起层层涟漪。
她不得不承认,宁流所言,句句属实。
这些问题,她也曾思考过,甚至武魂殿的许多政策,也是在试图改变这些现状。
只是,从一个如此年轻的人口中,以如此宏观又尖锐的视角说出来,依旧让她感到心惊。
此子的眼界与格局,依然说明,他绝非池中之物。
比比东着宁流踱步的身影,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宁宗主,你说了这么多。”
比比东终于开口。
“与你今日来我武魂殿,又有何干系?”
她不相信宁流只是为了来发表一番对时局的感慨。
宁流闻言,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他端着酒杯,一步一步,缓缓走向比比东。
顿时,萨拉斯紧张地盯着宁流,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魂导器上。
独孤博与徐九石则是神色平静,像是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然于胸。
宁流走到比比东身前,方才停下。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遥遥对比比东。
“世人皆言,两大帝国的大帝,乃是天命所归,执掌大陆权柄。”
“但在宁流看来。”
“这大帝之位,从来便应该是有德者居之,有能者掌之!”
霎时,比比东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隐隐猜到了宁流想说什么,但那念头太过大胆,让她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只听宁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笃定。
“纵观当世,能堪此重任,能重塑这大陆秩序,能给予众生真正公平与希望者……”
他微微躬身,将酒杯举得更高,目光灼灼地看着比比东。
“唯教皇冕下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