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雪儿眼角微挑，冷意骤然弥漫开来，语气中已带上几分凌厉：“石辰，你这是何意？莫非，你想赖账？”
一股无形的威压自她身上散出，仿佛卷起了一场灵力风暴，让石辰肩头微沉，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石辰心头一紧，连忙摆手，声音都有些急促：“不敢！不敢！龙仙子，你听我解释——我之前同你提到过的糖豆，就是她！”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坐他脖颈上的小姑娘。
龙雪儿看着糖豆，凤眸微微一凝，柳眉轻蹙，她好像在酒宴上听到石辰喊过这个小姑娘“糖豆”。
“可你不是说你的灵宠长得像只老鼠么？”
她眸光闪烁，语气中满是狐疑。
石辰刚欲开口解释，龙雪儿却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线索，心头一震。
她盯着糖豆，声音压低，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意：
“你被战江和夔牛献给了妖王？你该不会是吞灵貉吧……你都能化形了？”
这一问，气氛霎时紧绷，仿佛空气都凝固了一瞬。
糖豆却一脸茫然，眨巴着眼睛，旋即“噗嗤”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她蹦跳着来到石辰身边，手指点了点自己小巧的鼻尖，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不认识什么妖王呀！我醒过来的时候，一个大叔带我吃了很多很多好吃的！然后啊，不知不觉，我就能变成跟石头哥一样的人啦！嘿嘿嘿！”
她笑容天真烂漫，眼睛弯成了新月，像是说着什么理所当然的小秘密。
“大叔？你说说他长什么样子？”
龙雪儿眼神一紧，声音里带着几分急迫。
糖豆歪着脑袋，眉心皱得紧紧的，露出一副思索的模样。
石辰一眼就看出来，这小家伙根本不是在回忆什么大叔的样貌，而是在思考该怎么组织语言，好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印象凑成完整的话。
半晌，糖豆才憋出几句模糊的词语：个子很高、很厉害、家里有好多好吃的……
“好了，好了，别说了！”
她连忙摆手打断糖豆，无奈的说道：“你在酒宴上拿出来的那块令牌，给我看看！”
在石辰的点头授意下，糖豆虽然满脸不情愿，但还是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摸出那枚令牌，递向龙雪儿。
她嘴里还不忘嘟囔：“可别弄坏了！大叔说了，只要拿着这个令牌，表情凶一点，还要自称‘本座’，我就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龙雪儿原本就隐约猜到了糖豆口中的“大叔”是谁，但当那枚漆黑如墨的令牌真正落入手中时，她整个人猛地一震，几乎没能握稳，险些让令牌坠落在地。
刹那间，一股无可抗拒的威压轰然闯入识海。
天地翻覆，血色长河奔腾咆哮，一条九头妖蛇的庞大虚影，仿佛从高空凝视着她。
哪怕她早有心理准备，可这等场景，仍旧让她浑身颤栗，心神几欲溃散。
当她从那可怖的幻象中清醒的时候，额头早已冷汗涔涔，俏脸苍白得像是被人刚从面粉袋子里捞出来一般。
她呼吸急促，声音颤抖，却还是咬紧牙关挤出几个字：“确……确实是妖王！”
之前的酒宴上，赤獠在见到这枚令牌时，瞬间态度大变；如今龙雪儿也被震得脸色惨白，就连脚步都有些虚浮。
种种迹象，让石辰心中对那所谓的“妖王”，不由自主地多出了几分忌惮，这妖王真有这么强悍吗？
“龙……龙仙子？你还好么？”
石辰压下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向龙雪儿。
龙雪儿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碍，可她呼吸仍有些急促，气息也微微有些波动。
石辰见状，暗暗松了口气，趁着这微妙的空隙，他躬身行礼，谨慎开口：“你没事就好，龙仙子，之前我们谈妥的交易，我并没有反悔，更不会赖账。”
话音落下，他微微抬头，偷偷瞥了龙雪儿一眼，想要从她的神色中捕捉出些许反应。
可惜她依旧神色苍白，这让石辰想从脸色探查龙雪儿的内心想法落了空。
石辰虽然心中打鼓，却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只是！”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里闪过一抹坚定，“现在我的糖豆妹妹已经回来了，所以，我希望能在原有协议的基础上，稍稍做些调整。”
说到这里，似乎是担心龙雪儿会直接拒绝，石辰索性一口气将心中条件尽数抛出。
“龙魂苏醒之时，只要它不会对我造成任何负面影响，我会尽力配合你，将它从我体内分离。可作为交换，你必须传我一门高阶的主仆印记法门！”
说完，石辰长长出了一口气，好像完成了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毕竟妖王的厉害他没有感受过，但是龙雪儿的强大，他通过那滴精血已经见识过了。
可等了很长时间，龙雪儿都没有回话，石辰心里有些发毛，于是挺直了自己的腰杆，看向龙雪儿。
恰在这时，他发现龙雪儿也别有深意的看着他，虽然脸上白霜依旧，但是嘴角已经带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石辰心中咯噔一声，这笑容一看就知道，他摊上事儿了。
“难道这高阶的主仆印记，在上界仙域也是可遇不可求？我这条件，太过了？要不要法门的事儿先缓缓？”
就在石辰怀着忐忑的心情，胡思乱想的时候。
龙雪儿的清脆的笑声传来了过来：“石辰，你们人族的两面三刀，我见的多了，可我主妖王的手段，你却一无所知！”
石辰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明所以，他没有回话，等待龙雪儿继续说下去。
龙雪儿将手里的令牌，丢向一直眼巴巴看着她的糖豆，在小家伙的眼里，这块看不出名堂的黑色令牌就是她在这里的长期饭票。
接住令牌以后，糖豆两眼弯成了一道月牙，小短腿一步踏出，就再次骑在了石辰的脖子上，紧紧抓住石辰的头发，又狠狠的吸了一口。
这熟悉的味道，真的太好闻了！
龙雪儿沿着白色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弯腰，将手伸进了路边的清澈的溪流中，雪白的手掌在水中轻轻拨动了几下。
这才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这小丫头身上没有出力，自己有些吃亏，才说出刚才那番话！”
石辰站在原地，听到自己心中的想法被龙雪儿说破，索性点了点头。
龙雪儿呵呵一笑，缓缓起身，将修长手指上的水珠，轻轻掸落，水滴入水，凝结成层层雪花。
“你既然知道糖豆的本体是吞灵貉，你为什么觉得妖王会将她还给你？这可是上古异种的吞灵貉，等她完全成长起来，可是能影响我们妖族和人族的战局的！”
溪流中刺骨的冰水不但让龙雪儿的思绪清醒了不少，就连她的脸色也恢复了几分血色。
她笑意更浓，扭动着腰身，款款朝着石辰走近，直到将石辰逼得后退了两步，她才发出一声满意的笑声。
“哈哈，石辰，当妖王给予她令牌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属于你了！”
“你说什么？”
石辰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他猛然上前两步，重新站在了被龙雪儿逼退前的位置，咬牙低吼。
“你这反应我很喜欢！我说的是真是假，很快你就会知道！人族跟妖族的战争，就是一个充满血腥的修罗场，如果不想让你的糖豆妹妹卷入其中，你就只能跟我合作！跟我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