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阳站在一旁,见徐锋竟敢如此“不识抬举”地与孙亮对话,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幸灾乐祸。
徐锋啊徐锋,你还是太嫩了。以为搬出御史的身份就能压住孙亮?真是愚蠢至极!这孙亮可是被孙郡王宠上了天的混世魔王,岂是你能轻易拿捏的?
果不其然,孙亮听了徐锋的话,更是怒不可遏,英俊的面容因愤怒而微微扭曲。
“误会?我看你就是蓄意诬陷!本公子行得端,坐得正!《西游记》乃是本公子呕心沥血之作,何来抄袭一说!你这狗官,分明是想借此攀附权贵,踩着本公子上位!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他越说越激动,指着徐锋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子上。
徐锋闻言,不怒反笑,那笑容极淡,却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锐利。
“呵呵,孙公子此言差矣。”
“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证据。公子说没有抄袭,那便是没有抄袭。只是,这《西游记》究竟是如何从陆飞公子的案头,摇身一变,成了林公子的作品,这其中的缘由,恐怕还需要孙公子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解释才好。”
他……他怎么会知道《西游记》是林沛的?
孙亮脸上那不可一世的傲慢瞬间褪去了几分血色,他脑中警铃大作,一片混乱。
这《西游记》的来路,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用来讨好父王,博取名声的唯一筹码!
林沛当初将手稿交给他时,那副“感动于孙亮孝心,甘愿割爱”的诚恳模样还历历在目,千叮万嘱此事绝不可外泄!
若是让父王知道真相……孙亮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继续查下去!否则一切都完了!
一瞬间,孙亮眼中凶光毕露,杀机暴涨,那股被宠坏的跋扈之气再度占据上风。
他一指徐锋,声音阴沉。
“一派胡言!分明是那陆飞抄袭本公子的心血!你也不想想,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酸书生,连秀才功名都未曾考取,如何能写出这等惊世之作?倒是本公子,出身高贵,自幼饱读诗书,偶得神启,方成此书!你这狗官,休要在此混淆视听,污蔑好人!”
徐锋眉峰轻轻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仿佛看穿了孙亮所有的色厉内荏。
“孙公子,你似乎误会了什么。”他语气平缓,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这《西游记》的奇思妙想,的确并非出自陆飞公子。”
“哦?”孙亮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暗喜。
难道这徐锋是想说,这书其实另有高人所作,而陆飞和我都是抄的?
不对,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与不解,紧紧盯着徐锋,想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
徐锋淡淡一笑,那笑容在孙亮看来,却比任何厉声斥责都要令人心悸。
“孙公子远在沧州,或许有所不知。”
“这《西游记》的故事,乃是本科举入仕之前,闲暇时偶然构思,口述而出。当时陆飞、石岸,还有一位同窗好友,三人共同执笔,加以润色整理,方成初稿。”
“此事,在长安的士林之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甚至,就连当今圣上,也曾听闻一二,还夸赞此书‘颇有逸趣’。怎么,孙公子竟全然不知晓么?”
他每说一句,孙亮的面色便苍白一分。
尤其是听到“当今圣上”四个字,孙亮的手脚都开始有些发凉。
孙亮脑中一片空白。他强自镇定,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早已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先前并不在沧州和长安,当然并没有听到这件事情。
难道,自始至终,都是林沛在骗自己?
可事到如今,还能承认吗?
孙亮一咬牙,眼神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固执、
“你……你胡说!本公子从未听说过此事!定是你这狗官为了脱罪,与那陆飞串通一气,编造出来的谎言!徐锋,我不管你耍什么花招,今日你必须放了林员外他们!否则,休怪本公子不客气!”
一直在人群后方的刘夫子,此刻走了出来,对着孙亮深深一揖。
“孙公子,请听老夫一言!林家父子狼子野心,惯会蛊惑人心!你可千万不要被他们利用了!”
孙亮本就心烦意乱,此刻见这区区刘夫子竟也敢出来“教训”自己,顿时怒火攻心,那张俊朗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起来。
“好你个刁民!”孙亮厉声,指着刘夫子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不知死活的刁民,也敢在本世子面前摇唇鼓舌,妄议林家之事,还敢侮辱本世子?来人啊!给本世子把这老东西拖出去,重打五十……不!一百大板!打到他开口求饶为止!”
他身后那几名彪悍护卫闻声,目露凶光,“噌”地一声便要上前拿人。
“我看谁敢!”
徐锋脸色骤然一沉,眼中寒光迸射,他冷冷地盯着孙亮。
“孙公子,奉劝你一句,最好别这么做。在这大乾的王法之下,还轮不到你如此草菅人命!”
“徐大人息怒,徐大人息怒!”
林沛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挡在孙亮身前,对着徐锋拱了拱手,脸上却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
“孙公子也是一时气愤。刘夫子固然是明华书院德高望重的夫子,可他方才言语之间,确实对孙公子多有不敬。孙公子乃是郡王世子,身份尊贵,岂容这般折辱?”
孙亮被林沛这么一“维护”,更是怒不可遏,眼中杀机毕现!
他用力指着刘夫子,又转向徐锋,气焰嚣张到了极点。
“听见没有!林公子都比你这狗官明事理!本世子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敢如此当面顶撞侮辱我!也就是看在他一把年纪的份上,若是换了旁人,本世子早就一剑杀了他!”
“是吗?”徐锋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弧度,眼神缓缓扫过孙亮和他身后的护卫。
那眼神中毫不掩饰的杀意,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本官倒想看看,在沧州县衙的大牢里,谁敢在本官面前行凶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