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彩菊满头大汗，“怎么了？怎么了？小英，你大嫂呢？”
“没事，别急，”夏暖给她倒一杯凉白开，“两位嫂子身子都虚，已经出现了流产先兆，我叫你来是跟你说说注意事项。”
刚才叮嘱金秋和林小英的话，夏暖又说了一遍，“……目前她俩不是卧床就行的，还需要营养，不然胎儿不一定保得住。”
“营养？鸡蛋行吗？”
“不够！”夏暖摇头，“还要多吃鱼、菠菜、豆腐和牛奶，我这里有奶粉，你先赊几袋回去，早中晚各冲一杯。”
奶粉赊了，两个儿媳妇也喊儿子用门板抬回家了，段彩菊对丈夫唉声叹气，“想要孙子咋就这么难呢？老大，老二，这一胎再不是儿子，就认命不生了。”
蒋文钦和蒋文镜沉默。
蒋四田却暗暗心喜，老大和老二家的这次完全不一样，肯定是男孩，“老婆子，奶粉多买点，夏大夫给赊账，你就赊，我来还。”
“你拿什么还？”
“工分呀！”蒋四田已经琢磨透夏大夫夫妻俩了，这对夫妻就是喜欢土地。
社员在这对夫妻处赊欠的工分又累积了不少，到时候再拿土地还。
用工分还？段彩菊心里不是很安稳，“要不先用老四的钱？”
老四去京都读大学半年，就开始往家里寄钱，五块十块甚至是二十。
这次夏大夫和慕校长去京都，他们本想给老四捎点什么，结果家里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夏大夫两口子也没看到老四，不知老四在京都怎样了？
“不能动，”蒋四田不同意，“那是老四的，给他留着娶媳妇。”
老四媳妇？
段彩菊不敢盼，老四寄钱回来就让他们找刘家姑娘退婚，婚是退了，但老四在这方圆十里已经二退婚的名声了，媒婆都从她家门前绕着走。
吕杰带着女儿拎了半篮子鸡蛋来道歉，虽然夏大夫说两个孕妇本就有流产先兆，但也因为他受到了惊吓。
客套了一阵，段彩菊只收了一半，另一半给推了回去，“你家小章也怀着孕，你是想让我上门去看大肚婆？”
吕杰就拒绝不掉了。
……
刘伟请了一个汉子做护工，丁云珍请了一个妇人。
汉子和妇人亲眼见证了断骨重接，不由得跟着冒汗。
方圆握紧拳头，“哥，有些可怕。”
“这叫长痛不如短痛。”方宏丝毫不惧，他痛了十几年，如果能一次痛完，是莫大的幸福。
方圆抿唇不语。
刘伟和丁云珍彻底住下来。
夏暖叫小和住卫生室，像小善一样先睡诊床，把小和的床让给阿全，阿全睡过的床上被褥叫方圆拆洗了，预留给方宏。
方圆毫无怨言，瑶瑶和哑巴大姨想帮她，她拒了，哥哥的事情，她要亲力亲为。
纪阳晖和戴医生回城，一个小时后他又回来了，他回来是通知方宏即刻去住院，明天一早就可以安排检查。
方圆把晒在后院的被褥床单交给哑巴大姨和瑶瑶，陪着方宏跟着纪阳晖的摩托车一起进城。
夏暖第二天给傅大娘针灸过后，才去县医院。
方宏已经拍了片，右小腿韧带断裂太久，手术可以缝合，但想恢复正常走路的机会不大。
方宏不想做手术了，方圆不同意，“医生说再拖下去就得截肢了。”
夏暖支持手术，“手术费的事别担心，你答应了蒋耀要一辈子留在蒋家小学做老师，慢慢还我就是了。”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缴费后夏暖就直接回家，在医院大门口被人拦住。
差点撞上此人的夏暖嘲讽道：“你想碰瓷？”
“谁稀罕碰瓷你这个泥腿子？”丁慧不屑道：“你又给大哥送了什么？为什么不送家去？”
夏暖指着身后，“从这大门进去，找到门诊挂号处，挂个脑科，看看你脑子里是不是有瘤子压迫你的脑神经了？”
“你有病吧？”丁慧怒吼，这个贱蹄子竟然敢诅咒她？
夏暖冷哼，“有病的是你，你既然不稀罕碰瓷我，还在意我送什么给你大哥干嘛？我不过是你大嫂家的一个穷亲戚，别挨着我，不然我把穷气过给你，叫你穷上十八代。”
“好你个恶毒的贱蹄子！”
丁慧伸手就要打人，夏暖的气针都拉好丝了，丁慧的手腕被人抓住，“二婶，你怎么随便就打人呢？”
“放开我！”丁慧向抓住她手腕的青年吼道：“是你家的穷亲戚先招惹我的。”
穷亲戚？戴川穹看向差点被二嫂扇巴掌的人，一身朴素无华的服饰，单腿撑着摩托车，脸上是淡然嘲讽的微笑。
这样的人会是穷亲戚？还是他家的？那给他来一打！
夏暖向戴川穹挥挥手，“我是孔姨家的穷亲戚，你是？”
“我叫戴川穹，”戴川穹有些紧张，“戴南木是我爸，孔翠霞是我妈。”
师父叫戴南木？夏暖还真不知道，“你二婶突然就冲过来，要不是我刹车灵，我肯定要被讹。
她还问我为什么不把东西送家去？家里是不是缺粮了？明早我这个穷亲戚就给孔姨送粮和肉，让孔姨在家等着，别被城里的有钱亲戚抢了去。”
“不，不用……”
戴川穹刚说了三个字，夏暖就启动摩托车离开了。
“松开！”丁慧用力挣脱二侄子的钳制，“告诉你妈，明天我们都回去吃饭。”
都回去吃饭？戴川穹皱眉，从放了暑假，堂弟堂妹就全在家里吃饭，都是长身体的少年，存粮很快就被吃完了。
黑市粮贵的离谱还买不到，妈妈发愁，爸爸不闻不问，大哥又要顾及大嫂的娘家。
他把自己的粮票和钱都贡献出去了，也填不满家里缺粮的窟窿。
二叔和三叔再回家吃饭，还不把家里彻底吃穷了？
戴川穹忙回医院找爸爸。
戴医生“……”
徒弟从京都回来，只给父亲送了烤鸭和小吃，没送粮和肉，应该是不知家里养了六只小饕餮。
他不想管，任由父亲对付小饕餮们，谁知父亲也没向暖暖张嘴要粮。
既然暖暖要送，他得和父亲商量一下，不能让徒弟养着二弟和三弟两家。
戴老爷子有招，待第二天夏暖送粮送肉时，笑呵呵问道：“暖暖，想不想学戴家针法？”
夏暖“……”
师祖这是唱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