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良知道其中的厉害,急忙跑过来找谢樱。
“该死的东西,”谢樱骂道,“咱们就该一早便收拾了他。”
韩兆也是面色极差,“伍信是曹将军手下的百夫长,还不知曹将军作何反应……”
“这事儿明摆着有猫腻!”说曹操曹操到,韩兆话音未落,曹华就急忙赶了进来。
“伍信性子一向谨慎,不会无端撞死了人,他手下的人回报,明明是那不长眼的东西往马蹄上撞,伍信在西北大营都是精锐,此次攻城更是格外勇猛,我还准备将他提拔成百夫长……”曹华越说越急。
“将军,咱们决不能因为这子虚乌有的事儿,就平白无故葬送这么一个有着大好前程的士兵啊!”
“现在难办之处就在于,要是咱们留下伍信,那在百姓心中,之前的所作所为真就成了演戏,可若是真为着这明显有猫腻的事儿,杀了伍信,岂不是在咱们的心口上割肉?”韩兆格外揪心,“还是得尽快查出真相才是。”
“可民众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就算咱们最后查出真相,他们也只会觉得是咱们徇私舞弊,”曹华咬牙切齿。
谢樱想了想:“这样,你们过去先将人收押,能查便查,查不了到时候从牢里找个死刑犯,直接移花接木便是。”
“好,”韩兆点了点头,“带人出去。”
……
喧嚣的市集上,伍信看着面前的一地狼藉。
“明明是你们先放鞭炮惊了马,又是这个死老头子上赶着往我马蹄下面乱窜,如今反倒怪起我们来了!”伍信的同火一脸愤怒。
“就是,我们火长好性子不说话,我们可不是废物,”有士卒义愤填膺,“这老东西刚刚跑过来的时候,还因为腿脚不便冲到了马后蹄上,明摆着就是你们自己眼看着时日无多,所以想赖上我们!”
众人将伍信几人团团围住,不知是为了看热闹,还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脱。
不多时,丁光便带着那长工的家人赶到了现场,几个女人立刻开始哭天抢地,嘴里不住的念叨着:“义军杀人啦,义军杀人啦——”
丁光也在旁边一脸的不可置信:“我父亲早已将全部家财奉上,你们还嫌不够吗?竟然开始当街杀人!今日是我家长工,明日就是我丁家父子了!”
中年妇人泪流满面,站起身来骂道:“什么狗屁的义军,明明是借着义军的名义笼络人心,现在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吧?”
“你这贱人休得胡言,事情究竟如何,我家将军自有定夺,不容你胡乱攀咬!”一旁的士兵骂道。
“乡亲们,别被他们这点小恩小惠蒙蔽了,本来就是一群造反的叛军,还要说自己是义军,明摆着就是欺世盗名,咱们要是相信他们一回,我家老贼的今日,就是大伙儿的明天……”
那长工的尸体横在街道中央,被马蹄踹的支离破碎的脑壳格外扎眼,红的白的淌了一地,配合着妇人的哭喊,引得众人一阵唏嘘。
“本来就是一群野人强盗,自己造反也就罢了,还得拉上我们一起跟朝廷作对,死都不捡日子哟,到时候朝廷的兵马来了,连带着我们都要跟着你们一起死无葬身之地……”
妇人一面哭嚎,一面弯下腰,用头去撞伍信的肚子:“我家老贼今日死的这么惨,你就该连我们一起杀了,你们这帮该死的贼军……”
……
曹华和韩兆得了谢樱的吩咐,急忙出去解决此事,结果不消片刻,韩兆面呈菜色,连带着曹华也满眼血丝的进来了。
“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谢樱有些诧异。
曹华哆嗦着嘴唇:“伍信,伍信那小子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不愿让咱们为难,既然已经撞死了人,他赔命就是。”
“在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自杀了……”曹华的身体微微抖动,“这明摆着就是那丁仕给咱们设下的圈套。”
“你们现在就去,将丁家那帮人抓了!”谢樱按了按手上的关节,她绝不打算放过丁家众人,“没有罪名就罗织罪名,该死的东西!”
跟着她从西北大营出来的战士,没有死在战场上,反倒是死在了和这帮地主豪强的斗争上。
他们绝不是被动挨打的傻子,他们会示弱会演戏,还会想尽一切办法,占领更高的道德制高点,到底还是她大意了。
厅内阴云密布,许方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将军,将军,外头来了好多人,都说是要状告丁仕一家。”
谢樱闭上眼,大口大口的喘气。
……
“呵,真是可笑,”曹华冷哼,“咱们进城的时候他们不出来,咱们分田的时候他们安安分分的受着,也不出来,偏偏要咱们死了一个人,他们才愿意出来!”
“可以理解,”谢樱揉揉眼睛,虽然她也对这帮唯唯诺诺的瘟鸡恨得要死,可手下人情绪激动,她不能也情绪上头。
只得长舒一口气,平复下心情安慰道:“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跪久了的人,忽然就能站的笔直,咱们之前分田的时候,没看见孙绪的头颅,安县的百姓不是也屁都不敢放一个吗?”
伍信是他手下的火长,一个百夫长手下,也不过十个火长,曹华伸出双手:“我这十根手指头,我剁哪根,都是钻心的疼啊……”
“你要发牢骚别在将军面前发,”史良低声呵斥,“将军心里不比你好多少,伍信是你手底下的兵,难道就不是将军手下的兵?”
“我就是将他们千刀万剐了都不解恨!”曹华咬牙切齿,“明明有那么多的刑罚,咱们只是砍头,是不是太过于仁慈了?”
“你住口!”史良喝骂道,“你从前在军营里,敢这么顶撞上官?”
曹华今日行为,着实是有些过头了。
谢樱好性子,底下人看人下菜,就敢三番五次的发牢骚。
谢樱慢条斯理的站起来:“若是直接将人千刀万剐,由于刑罚过程太过残酷,难保会引起民众对丁家众人的同情,反而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