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生意，我不做。”
陆云川很直接回了六个字。
我山头的铁矿，我出力开采，我出技术熔炼，而你只需要运输，就吃掉了我四成的利润？
一千两的货物就要砍掉四百两？
把我当傻子玩儿呢？
该说不说，那原黑云寨主真是个蠢货，这种生意都能答应。
吴烛笑容凝固，“陆大当家，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没有我们黑水涧帮你走私，你这铁一斤也卖不出去。”
铁，要留在山寨里搞基建，陆云川本就不打算卖，至少现阶段不会卖。
再者，就算要卖，那也是自己去联系买家，给你这中间黑商赚天价？
“送客。”
陆云川懒得再废话，生意谈不成就滚蛋，挥了挥手。
“啪！”
吴烛拍桌而起，“姓陆的，莫非叫你一声山大王，你还真将自己当人物了？老子代表黑水涧，诚心实意跟你谈生意，你却不知好歹？”
沈风与崔世军就要动刀，动刀就必将杀人。
陆云川微微抬手，一个眼神将他们阻止，示意暂且不要动手。
毕竟是客人，再给他个机会。
陆云川反倒是笑了，“你这么嚣张，搞得我还以为你是寨主。”
“少扯阴阳怪气的，一句话，这生意你做不做！”
“哦？我不做又如何？”
“哼，也不怕告诉你，你伙同官府火并同道，已犯了绿林大忌，阴山以北包括黑虎崖在内的大小山寨都将你视作异己，只有我家舵主，念在黑云山上有铁矿的份儿上，才不予他们站队！”
吴烛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胸膛，“倘若黑水涧也将你视作异己，哼，从今以后，你寨子的人只要敢露头，必将溺死于黑水河之中，捞都捞不到！”
勾结官府？
哪家土匪没与官府勾结？
就说这黑水涧，若没有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能将生铁通过漕运走私出去？
只不过是明面上与暗地里的区别罢了。
“看来这黑水涧也没什么人才，竟派个这么没脑子的人来跟我谈生意。”
陆云川摇头轻叹，转身说道：
“你那双脏脚污染了我的厅堂，来人，拖出去，断其双足。”
“是！”
早已按耐不住的沈风与崔世军扑了上去。
吴烛本想着反击，被沈风一拳砸在脸上，瞬间失去抵抗能力。
崔世军挽着吴烛脖颈便往忠义堂外拖，并大骂道：“你他妈活腻了是吧？还以为这是你那破船上呢？敢来老子们山寨撒野！”
吴烛彻底慌了，他本以为自己代表黑水涧来谈生意，陆云川不敢动他，岂料是来真的！
“我可是黑水涧的堂主！姓陆的，砍杀拜山同道，犯了绿林大忌！”
“不巧，我这人刚好百无禁忌。”
“你……你有话好说啊！若有冒犯，我给你赔不是便是！”
吴烛惊恐求饶。
他不是错了，他只是害怕了。
陆云川丝毫没有理会，反正白顶山迟早要对黑水涧动手，也不在乎结这点梁子。
吴烛被拖出去后不久。
“啊！”
一声惨叫，彻底没了声。
片刻后，沈风与崔世军回到大堂。
“陆头儿，那家伙直接晕死过去了，我将他扔给了其随从，一行人灰溜溜便跑下山去了。”崔世军说道。
陆云川点点头，“将孙铭与张三儿叫来书房见我。”
“是。”
陆云川辗转书房，孙铭与张三儿后脚进入，并识趣关上了房门。
“方才砍了那过江蜃，与黑水涧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虽然咱们在山上，他们在河边，但还是要小心提防。”
陆云川说道：“从今日开始，让兄弟们没事尽量少下山，窝在家里开荒搞建设即可，特别是黑河边，那儿不是咱们的地盘，出了事不好周全；
同理，多派些喽啰去巡山，一旦发现陌生人靠近寨子，先盘查身份对暗号，对不上的，直接手起刀落。”
说到这儿，陆云川从桌上拿过纸币，快速写下了一串数字递给孙铭：
“这个是我设计的暗号，当今世上独一份，回头你抄录几份下发给个个堂口，要所有喽啰必须会默写口述。”
孙铭拿过信纸一瞧，顿时有些懵了，“这‘今晚打老虎’我倒是看得懂，可是下面这一串歪七八扭的怎么念叨啊？”
“这个叫阿拉伯数字，念做：1，2，3，4，5，与咱们的‘一二三四五’口音大致相同，写法却完全不同；
今后遇到不能确定身份之人，不仅口头要念对，还得会书写，若是写错了一个字，那便是细作。”
阿拉伯数字肯定还没在这个朝代出现，用它来制作暗号与密信再合适不过了。
“今晚打老虎，……”
孙铭念叨了一遍，虽然觉得很奇怪，但还是将信纸揣进了怀里，“我这便下去抄写。”说罢离开了书房。
“张三儿，从今日起，你不干别的事，就给我去调查黑水涧这个匪帮，其舵主与堂主的姓名，年纪，爱好，女人，行径，住处，做什么生意，干过什么事情，任何有用的信息我全都要。”
水匪不同于山贼，黑河流域宽广，水道复杂，暗流涌动，想要吃掉它们，必须得知根知底。
“小的明白。”
张三儿应声退出书房。
那么，原先从黑云寨手里购买生铁的“主顾”又会是谁呢？
陆云川也曾经问过许多俘虏喽啰，都没有得到答案。
走私生铁不同于走私食盐。
食盐家家户户必备，换句话说卖给谁都有销路。
但购买生铁者，必定是拿它来锻造武器的，土匪？堡寨？亦或者是军队？
从方才吴烛口中得知，对方每个月都要五千斤生铁，这数量确实不少了。
就按普通的刀斧来算，一柄五斤重，那么五千斤生铁至少可以锻造七八百把。
有如此巨大的生铁需求量，很难让人不怀疑是军队在收购。
而大昭王朝有专门的盐铁司，根本不需要从土匪手中高价采购。
那么，又是军队，又没有生铁，又在边关……
陆云川眼睛一亮，一个词汇脱口而出：
“蛮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