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宋锦薇心里明白,卫彦州肯定是觉得让她受委屈了,不希望她难堪,才会请她入宴席,但她真的不在乎,再者说,此乃喜宴,她不希望被人当做晦气之人,且她也不愿死皮赖脸的跟那些不待见她的人坐在一起用宴。
对她而言,同桌用宴并不能代表一种荣光,反倒是一种折磨,她自小生在国公府,也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实不愿去将就谁。
可她又担心卫彦州会一事冲动而胡来,昨晚卫彦州曾说过,这个丫鬟是他的人,可以放心说话,但宋锦薇还是有所顾忌,只模棱两可地道了句,
“我头晕得厉害,很不舒坦,想午歇会子,不想去应酬,还请你家主子见谅。”
她借此说事儿,丫鬟不好强求,只得如实回禀。
卫彦州猜测锦薇只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不希望他再去请人,也许她并不是真的生病,但也不排除是突然身子不适,于是卫彦州又吩咐丫鬟去请大夫,丫鬟低声回道:
“宋姑娘说了,不要请大夫,她只想休息,不愿被人打搅。”
锦薇连他会有什么举动都料到了,她本就心情不好,卫彦州不该忤逆她的意思,最终只能罢休。
姐姐被人嫌弃,宋锦然这心里不自在,却也只能强颜欢笑,好不容易撑到了宴席结束,她连饭后茶都懒得喝,直接回房去找姐姐。
苏侧妃亦担心侄女,遂借口回房更衣,到后院去看望锦薇。
宋锦薇就等着姑母回来,才好向她辞别,“姑母,我想回家去。”
苏侧妃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难得过来一趟,多在此住段时日,就当陪陪我。”
“王府规矩森严,我住不惯,还是回娘家去吧!改日得空我再来看望您。”
她坚持要走,笑容异常苦涩,苏侧妃不禁想到了某种可能,
“你是在顾忌王妃的话?她那人心直口快,甚少考虑旁人的感受,你不必放在心上。咱们可是姑侄,是至亲之人,我不会听信她那些毫无依据的古板说辞,不会因此而疏远你。”
从前宋锦薇与姑母感情极好,自姑母嫁至奕王府之后,不便出府,两人才见面少了些,但多年的情分并未变化,
“我知道姑母不介意,但我不想总是被人议论。再者说,我自作主张,把嫁妆送回娘家,我娘肯定还在等着我,我得尽快回去给她一个解释,才好让她安心。姑母不必担忧,我会处理好此事,她们还在等着您呢!您快回去吧!”
“姑母放心,有我在呢!我会照顾好姐姐的。”宋锦然拍着胸脯保证,苏侧妃无可奈何,这才着人送她们出府。
临走之前,苏侧妃给了两姐妹诸多赏赐。宋锦薇推辞不下,只得收着,带着妹妹拜别姑母,就此告辞。
人在宴席上的卫彦州一直被赵清越拉着说话,待他好不容易忙完抽身过来,却发现宋锦薇已然离开了王府。
他猜得到,依照锦薇那性子,绝不会再多住一晚,所以才匆匆赶来,孰料还是迟了一步,看来他得另寻时机。
且说宋锦薇乘坐马车回到国公府,宋夫人一见女儿,感慨万千,一双眼布满了红血丝,瞧着情形,母亲应该一夜没怎么睡好。
宋锦薇撩裙跪下,“女儿不孝,擅作主张,让娘亲担忧了。”
宋夫人赶忙将其扶起来,“傻孩子,莫要说傻话,你能决心和离,我很欣慰,但这事儿不容易,我是想着等你爹回来之后再帮你解决,谁曾想,你自个儿竟然就把嫁妆带回来了!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李家一家子都是吸人血的,她们居然会放你走?”
宋锦薇陪着母亲坐下,将最近所发生之事,以及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告知母亲。
宋锦然听罢也觉不可思议,“原来这当中还有这么多的心思,姐你竟一个人筹谋了那么久,你怎的不告诉我啊!我都不晓得哎!”
“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不希望你为我担忧。再者说,这事儿还没成之前,我也不想轻易道出,我怕一说出来,有些事就难以实现了。”
宋锦然点头笑应,“我明白姐姐的顾虑,也没有怨怪姐姐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一局赢得不容易。你蛰伏了那么久,赶在李老夫人生辰那一日,将李家的丑事全都给揭开,让世人都晓得他们家的那些烂事儿。还有姚芸珠那事儿,你反将一军,真是厉害啊!”
宋锦薇可不觉得自个儿多厉害,她谋划这一切,实在是身心俱疲,“忍着恶心在李家多待了那么久,着实煎熬,今儿个终于能回家,这才是最值得庆幸之事。”
宋夫人欣慰叹息,“你独自承受这些,很不容易,回来就好,等你爹回来,按下手印,便可正式拿到和离书,到时你便是真正的自由了。眼下不想那么多,只管安心的在家住着。”
有母亲相护,宋锦薇自然是放心的,她的心弦紧绷了许久,到了自己家才算真正的放松,她哪儿也不想去,谁也不想见,只想回房好好休息。
宋夫人理解女儿的感受,只嘱咐她好生休养。
亲朋有听闻此事的,皆来询问真假,想见一见宋锦薇,宋夫人只道女儿的确是回家了,但在家休养,暂时不见客。
她替女儿挡下了所有的质疑和好奇,宋锦薇才得以安心休息。回到娘家之后,她才能真正感受到家的温暖,这是李家给不了她的踏实之感。
宋家一派和睦,李家却是上下鸡犬不宁,夏彩特地将打听来的消息转告主子,
“自那晚您走后,李老夫人便气得病倒了,听说姚姨娘那药力一直没解,还让人请二爷过去救她,二爷还在记恨她,不肯过去,只请了大夫去诊治。大夫却说此药没得解,要么找男人,要么就得用冰块浸泡,方能有所缓解。二爷置气不肯帮忙,姚姨娘哪敢找男人,只能自个儿泡进冰水里。”
南梨听得直皱眉,“泡冰水?那岂不是很伤身?”
“女子泡冰水,必然是伤宫房的,谁让她生了害咱们主子的坏心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夏彩的话不禁令宋锦薇回想起前世,那时李明桓给她下药,她不愿委身于他,便也是这般,采用极端之法,浸泡于冰水之中,伤了根骨,烙下病根。
今生姚芸珠又想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害她,到了却自个儿中了药,“所谓因果循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她所做的那些黑心肝的坏事,终究会报应在她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