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心的老夫人又嘱咐道:“姚芸珠做出这样的丑事,不怪锦薇会生气,哪怕她提出让你赶走姚芸珠的条件,你也得答应,总而言之,你不能与锦薇和离,不能让她离开李家!”
“可是娘您才晕倒,孩儿担心您的安危。”李肃不放心,老夫人径直将他往外推,急得直皱眉,
“我那是装的,我没事,你先去安抚锦薇。方才衙差过来,你也听到了,你大哥犯了事儿,听衙差那语气,似乎还不是小事,你才做了六品官,自顾不暇,你怕是没能力保他,且你是犯案者的亲兄弟,你也不能出面,那就只能指望锦薇。你哄着她,让她帮忙想法子,问清楚衙门到底是什么状况,把你大哥给保出来。”
上回李肃向老大借银子周转,李继并没有借给他,为此李肃心里还有些不舒坦,此次老大被衙门带走,这可是大事,李肃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跟自家大哥置气,毕竟他们是一家人,还是得互相扶持才对。
眼下李肃也不晓得该找谁,只能遵照母亲的意思,先去找锦薇。
然而当他到得永昭院,却发现下人们行色匆匆,搬出了大箱子,似在整理东西。
“你们这是做什么?”
李肃询问状况,下人们却面面相觑,只道这是少夫人的吩咐。
李肃见状顿感不妙,当即加快步伐,进得里屋,但见宋锦薇正斜倚在榻上,闭眸暂歇。
他摆了摆手,示意丫鬟们出去,南梨却不动弹,“少夫人吩咐奴婢在这儿守着。”
李肃登时火冒三丈,“爷让你出去,你还敢犟嘴?这里可是勇毅侯府,莫忘了自己的身份!”
宋锦薇懒懒睁眸,缓坐起身,“你说得对,这里是勇毅侯府,而我们却是国公府的人,眼下他们已经在加急收拾东西了,很快我们就搬走,不碍你的眼。”
察觉到宋锦薇不高兴,李肃立马缓了语气,“锦薇,我没说要赶你走,只是有话要跟你说,不希望她们在此打搅而已。”
“你想说什么?”宋锦薇已然猜到他接下来的话,“不要和离,留在李家,继续为你们李家出钱出力,任你们吸血压榨,再顺道帮忙把你大哥从衙门捞出来?这就是我在你们李家人眼里的价值?”
被戳穿的李肃干笑道:“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先前你要那一万两,我补给你了,如今你不愿管家中事务,娘便将那些事交由大嫂和芸珠去管,让你歇着。至于大哥的事儿,也不是要逼你救他,只不过那铺子是你的,你过问几句,也是人之常情。”
“我的铺子交由他打理,出了事便得由他负责,我暂时没心情过问,”宋锦薇给南梨使了个眼色,南梨遂将少夫人事先准备好的和离书拿了出来。
看到和离书的一瞬间,李肃顿感头疼,这东西他已经见过两回,也就没怎么当回事,
“咱们有问题就想办法解决,别总拿和离说事儿。今儿个你当众赌气说那番话,把娘她老人家都吓晕过去了,外人也不会真的心疼你的遭遇,他们只会笑话你,不要轻易把伤疤揭给外人看,咱们才是一家人,荣辱与共。”
宋锦薇心如明镜,可不会被他给绕进去,“怕被人笑话的是你们李家,可不是我!我问心无愧,不会给别人的酒里下药,自然不怕外人议论。”
一说起此事,李肃便羞愧难当,“我真没想到芸珠竟会做出那样的事,我会严惩于她,为你讨回公道。”
目的已然达到,宋锦薇便不会再愤怒,也懒得再去费口舌指责姚芸珠,“你如何罚她,是你们之间的事,你不需要跟我交代,只需在和离书上按下手印即可。”
一看到那张和离书,李肃便觉是耻辱,“我早就说过,不可能同意和离,做错事的人是姚芸珠,不是我,你不能因为这件事就与我闹和离,我多冤啊!”
罪魁祸首居然说自己冤枉?宋锦薇剜他一眼,冷声质问,“若非你与她做出那些丑事,把她带到李家,她又怎会有机会给我下药?”
然而李肃却认为这事儿早该揭过去了,一直提及好没意思,即便明知是自己的错,他也不会认,只会找理由,
“当初是你同意让她进门做妾,是你一再要求她签下妾书,现如今出了事,你怎能怪到我头上?”
“你的意思是我的错?我跟姚芸珠勾三搭四,跟她私奔有了私生子?她带着孩子回来,我若不让她进门,你们又会如何编排我?到时她抱着孩子寻死觅活,你们又会将责任都推给我,说我冷血无情。
让她进门本就是你和老夫人的主意,我只是没拦着而已,你们李家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你应该反省自己,而不是责备我!”
宋锦薇绝不内耗,几句反问噎得他涨红了脸,想起母亲的嘱托,李肃强压下内心的不满,耐着性子哄道:
“我的确有错,但我愿意悔改,最近我表现如何,你应该都看在眼里,姚芸珠下药是意外,你生气我也理解,你想怎么罚她,我都依你。”
宋锦薇忽然就笑了,“我想要她的命,你舍得杀她吗?”
李肃愣怔当场,面露难色,“她此举的确很过分,连我都无法容忍,但她自作自受,那药被她自个儿喝下,并没有伤到你,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她罪不至死啊!”
“定要等到悲剧发生,等我真的中了她的阴招,声名尽毁,你才开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李肃支支吾吾,半晌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她为我生了个孩子,我若动手杀她,岂不是要被世人唾骂?再者说,律法摆在那儿,量刑定罪,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宋锦薇的目的只是让姚芸珠做妾,一辈子做不了正妻。
出了这样的事,今后姚芸珠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她的名声已然毁了,与李肃也离了心,无需宋锦薇再去做什么,是以她方才的那句话只是在吓唬他而已,
“你早就有了自己的判断,又何必再来问我?你们之间那些糟乱之事,我不想管,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与你和离。按下手印,从此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一日之间,家中遭遇这么多的变故,李肃本就有些情绪崩溃,宋锦薇递来的这张和离书一如耳光抽打在他面上,对他而言,这是极大的羞辱!他无法接受她的骤然转变,
“当初是你坚持要嫁给我,如今我终于接受了你,愿意与你做一对恩爱夫妻,你却又要与我和离?宋锦薇,为何你总是这般我行我素,从来都不在乎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