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阁的雕花木梁在烈焰中轰然倒塌,火星四溅,映亮了李云初冷冽的眉眼。
浓烟滚滚中,衙役们正一具一具往外抬焦黑的尸体,仵作提着灯笼,挨个翻检尸身上的信物,高声报着名号——
“青州陈氏家主,陈元德——确认已殁!”
“边洲刺史,孟庆洋——确认已殁!”
……
当听到“孟庆洋”三个字的时候,李云初眼底映着跃动的火光。
可算是诈死这老家伙!
又干掉一个仇人,简直大快人心。
不得不说,殷卫峰的计划有一部分还是不错的,那就是把这些虎视眈眈的蛀虫都引到一处,然后一举击灭。
秦砚洲盯着眼前焦黑的废墟,又看向神色淡然的李云初和江柚白,忽然眯起眼睛:“你们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李云初轻笑,指尖把玩着一截断裂的引线:“也不算太早,不过是发现殷卫峰埋炸药时,顺手改了几条线路罢了。”
秦砚洲心下一梗,还真是好极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彻头彻尾的大傻子,他们两个这么大的计划,居然瞒着他。
这个江柚白居然宁愿相信这个认识几个月的女人,也不相信他。
简直是色令智昏!
越想,他的脸色越黑。
随即一把拽住江柚白的袖口,力道大得差点扯裂金线绣的云纹:“江柚白!你有没有尊重过我?我们可是认识了二十多年!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他咬牙切齿地指着李云初,“你就这么信任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究竟哪里好了?你居然跟她如此要好!”
这么大的事情,江柚白选择瞒着他,但是却相信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江柚白慢条斯理地抽回袖子,语气轻飘飘,“别无理取闹!”
秦砚洲一噎,随即嗤笑:“我无理取闹?呵……”
他的声调不由得提高了几分,“你居然说我无理取闹?”
江柚白挑眉,目光好似在看一个小孩一般,“不然呢?现在大吼大叫的难道不是你吗?”
“江柚白!你个见色忘友的混蛋!”秦砚洲一脚踹飞烧焦的梁木,银甲哗啦作响。
他为何会大吼大叫,难道江柚白心里不清楚吗?
真是好话坏话都被这厮一人说了!
这厮明明说要跟他当盟友,可结果呢?
背叛了他这个忠诚的盟友,而选择跟那无耻的女人狼狈为奸。
现在却又反过来咬他一口,说他无理取闹。
真是可笑!
李云初看着气鼓鼓的秦砚洲,杏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啧啧啧……”她绕着僵持的两人转了一圈,指尖轻点下巴,“秦世子这一副被负心汉抛弃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侯爷始乱终弃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秦砚洲气得银甲都在抖,“本世子是气他重色轻友!”
“哦?”李云初突然凑近,近到能看清秦砚洲通红的耳根,“当真是这样吗?那为何我跟侯爷稍微好一点,你就急得跳脚?”
她眨了眨眼,“你这明显是吃醋的表现,你觉得侯爷跟我比较好,你心里就不舒服。”
“就凭你?你配吗?”秦砚洲冷笑,“我是怕他被你这蛇蝎女人骗了!你这个女人诡计多端,连自己的大皇姐都能下手,像你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还有可信度吗?”
又来了!
李云初掏了掏耳朵,语气淡淡的,“你就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可以指控我了吗?天天抓着这事不放,你有意思吗?”
“怎么没意思了?”秦砚洲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你自己做过的恶事,还想抵赖不成?”
“那你可冤枉我了!”李云初摊了摊手,“我没想过抵赖,我确实是把大皇姐挫骨扬灰,但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她眸色顿了顿,“我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可不能起内讧。如果你非要跟我算账,那等我们大业成功了,再找我算账也不迟。”
“你如果真的喜欢侯爷,就应该以大局为重,切不可因为自己心中的那点小情小爱而影响大局。”
“放你狗屁!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秦砚洲额角青筋直跳。
什么叫做他喜欢侯爷?
这个女人是脑子有坑吗?
李云初唇角勾了勾,“难道不是吗?你现在会这么生气,不就是怕我抢了侯爷。”
她拍了拍秦砚洲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放心,我这人嘴巴很严的,不会到处泄露你们断袖的事情。”
秦砚洲气得脸色铁青,“你……”
由于过于生气,他嘴里骂人的话顿时出不了声。
江柚白脸色瞬间阴沉如墨,目光冷冷地盯着李云初,“你闭嘴!开玩笑也得有个度。”
“我哪里开玩笑了?”李云初一脸的无辜,“明明就是秦世子对侯爷爱而不自知,我这是提醒秦世子对侯爷您的感情来着。”
江柚白一噎,这女人摆明就是要戏耍秦砚洲。
可她戏耍秦砚洲一人也就是算了,干嘛拉他下水!
秦砚洲怒指着李云初,“你这个女人满口污秽,看我不……”
“行了!”江柚白直接打断他的话,“还嫌现在不够乱吗?”
秦砚洲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你还帮着这个女人说话!”
他红着眼眶瞪向江柚白,“好!很好!本世子再也不要跟你好了!”
说完竟真的转身就走,结果被烧焦的门槛绊了个趔趄。
他恼羞成怒地踹飞半截木桩,结果溅了自己一身黑灰。
“噗嗤——”李云初实在没忍住。
“笑什么笑!”秦砚洲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本世子这就回云郡!你们这对……这对……”
他憋了半天没想出词,最后恶狠狠道,“狗男女自己玩去吧!”
李云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这家伙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禁逗。
这么多年,看来这秦砚洲只长个子不长脑子!
江柚白看着她唇角尚未消散的笑意,微微眯起眼睛:“如此逗弄他,很有意思?”
“当然有意思了!”李云初毫不避讳地承认,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看他气得跳脚的样子,多有趣。”
她指尖轻轻绕着发梢,意犹未尽地补充道:“尤其是他脸红的时候,活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江柚白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正要说话,凌云匆匆赶来,抱拳禀报:“侯爷,殷卫峰醒了,说想见您。”
江柚白神色一肃,他们确实该见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