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范伯仲闻言，眼中光芒一黯，满是失落。
若是天赋，那便是学不来的。
符泽话锋一转，眼中却闪过一丝精芒。
得益于齐静春先生所赠的那卷完整《山海经》，在他脑海中，一幅奇异的画面悄然浮现。
那是一片波涛汹涌的黑色海洋，深海之中，孕育着一颗通体幽蓝，遍布细密雷纹，散发着奇异波动的珠子。
“不过，”符泽嘴角微翘。
“功法虽无，本皇子倒知晓一物，或许能解范剑仙之困。”
范伯仲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何物？！”
“雷霆蜃珠。”符泽缓缓吐出四个字。
“此珠乃蛮荒天下，海生一族中的异种‘雷蜃’所孕育，天生便有吸引、容纳、转化雷霆之力的神异功效。若能得此珠傍身，寻常天雷，当不足为惧。”
“蛮荒天下……海生一族……”
范伯仲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符泽凝视着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蛊惑。
“范剑仙，可有胆量，随本皇子……闯一趟那蛮荒天下？”
范伯仲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一抱拳，声如洪钟。
“范某，愿往！”他眼中精光大盛，豪气干云。
“皇子看得起范某，是范某的荣幸！即便此行寻不到那雷霆蜃珠，能随皇子深入蛮荒，斩杀妖族，为我人族天下尽一份力，亦死而无憾！这趟，值了！”
范伯仲话音刚落，激荡的豪情尚未散尽，一道清冷的女声便如冰泉般注入众人心间。
“不妥。”
宁姚秀眉微蹙，目光自符泽身上扫过，最终落在范伯仲那张涨红的脸上，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蛮荒天下，凶险莫测，远非剑气长城可比。自古以来，多少剑仙前辈欲探其虚实，甚至直捣黄龙，最终都…有去无回。”
她顿了顿，声音更沉几分。
“妖族对我人族恨之入骨，你们二人此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太过冒险。”
这话一出，方才还热血上头的范伯仲，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热血稍褪，多了几分冷静后的迟疑。
他虽渴望雷霆蜃珠，却也惜命。
符泽却浑不在意地勾了勾嘴角。
“宁姑娘多虑了。我心中有数。”他侧过身，目光投向人群中一道娉婷的身影，那女子容颜绝世，气质却如幽兰空谷，正是先前一直默默立于一旁的稚圭。
“此行，稚圭会与我同往。至于剑气长城……”他话锋一转，望向不远处的陈平安，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有平安在此坐镇，后方无忧。我每日能得的气运与信仰，只会源源不绝，稳步增长。”
他拍了拍“山河”枪杆，枪身雷纹流转，隐隐有龙吟之声。
“连九天神雷都奈何不了我符泽，区区一群藏头露尾的妖祟，又能翻起什么浪花？”
那份睥睨天下的自信，让宁姚一时语塞。
她深知符泽手段诡谲，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但蛮荒天下毕竟是妖族腹地，其中的凶险，绝非等闲。
“也罢。”宁姚轻叹一声，知道劝阻无用，只得正色叮嘱。
“万事小心。记住，蛮荒妖族狡诈无比，其中不乏堪比飞升境大妖的存在。若事不可为，即刻退回，莫要逞强。”
“多谢宁姑娘提点。”符泽抱拳一笑。
稚圭始终未发一言，只是在宁姚提及有去无回的剑仙时，嘴角几不可察地牵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她心中暗哼。
‘这些凡夫俗子，又怎知晓符泽的底牌？若非本宫的龙气滋养，他那被天雷撕裂的经脉，岂能如此迅速复原，甚至更胜从前？有本宫在，他想死都难！’
念及此，她看向符泽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两方人马就此别过。
符泽、稚圭、范伯仲三人不再耽搁，径直向北而去。
剑气长城渐渐消失在身后，眼前尽是连绵起伏的荒山。
山石嶙峋，草木枯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与妖气。
地面之上，随处可见新旧不一的斩妖纹路，那是历代剑修与妖族浴血搏杀留下的痕迹，无声诉说着此地的残酷与悲壮。
范伯仲一路行来，神色愈发凝重。
这蛮荒边缘地带的肃杀之气，已让他心生警惕。
如此疾行三日，前方地势渐缓，空气中的血腥味与妖气却骤然浓郁了数倍，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一座奇异的城镇，出现在三人视野的尽头。
“好浓的血气！”范伯仲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长剑。
符泽微微眯眼，以《人皇决》感知，这城镇上空确实血气冲天，煞气弥漫，但诡异的是，这股气息之中，又夹杂着一股令人心神摇曳的靡靡之气。
待走得近了，三人方才看清这城镇的诡异之处。
城墙并非巨石垒砌，而是由某种巨大的骨骼与黑色的胶质物构成，散发着幽幽的腥气。
城中建筑也非人族风格，多是贝壳，珊瑚般的奇诡造型，五光十色，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异。
更令范伯仲心惊的是，城门口进进出出的居民。
这些妖族，与他们在剑气长城外遭遇的那些茹毛饮血，形态狰狞的妖兽截然不同。
他们大多保留着部分人形，或是有着鳞片覆盖的修长双腿，或是头上生着晶莹的触角，亦或是身后拖着色彩斑斓的鱼尾。
女子个个身段妖娆，媚眼如丝；
男子则体格健硕，眉宇间带着一股邪魅的俊朗。
半人半妖，模样妖艳，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勾魂夺魄的魅惑。
“这简直是盘丝洞啊！”范伯仲倒吸一口凉气，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
他活了数百年，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这哪里是妖族城镇，分明是销魂窟，英雄冢！
他绷着脸，嗓子有些发干。
“符皇子，小心有诈！此地妖气古怪，恐是妖族的幻境，迷惑我等心神！”
符泽闻言，嘴角却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范剑仙，你这老古董，也太死板了些。是真是幻，进去瞧瞧便知。”
说着，他已迈开步子，径直朝着城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