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的小水泡可以不用处理,人体的修复与代谢可以逐渐恢复,水泡会自行干涸收缩。
但像桑兴嘉手心里的那几个快有拇指指甲大的水泡,就需要处理了,不然也会在日常生活间不小心磨破。
将刚刚收到一边的针线拿过来,取出一根细针,就着油灯上的火苗将针尖位置来回仔细烤上一会儿。
再用干净的布擦去针尖被熏烤到的黑灰,重新在火焰上撩过一遍。
桑榆握住桑兴嘉的手,拉近到灯前,看了他一眼:“我开始了,可能会有点疼,大哥你忍着点。”
桑兴嘉咬紧了牙微微点头:“来吧,我准备好了。”
尖锐的针头刺入水泡,水泡却并没有像气球一样被扎破,依旧保持着原样,只有在针头抽出时,微微带出些内里的浅黄色液体。
依次将那五个水泡全都挑破,将针重新烤过一遍收好之后,桑榆拉起桑兴嘉的手,而后……
“嘶!疼!啊!小妹你松手,我忍不住了!”
随着她双手按在水泡两边稍稍用力,桑兴嘉的惨叫声顿时响彻整间堂屋。
坐在一旁伸着脑袋围观的桑永景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桑兴皓。
嘶,光是听着声音就觉得疼,幸好他手没嘉儿那么嫩没磨出水泡来,不然现在在那里惨叫的就该是他了。
想到这,他心中竟还升起一丝庆幸。
等将他手心中五个大水泡里的浅黄色组织液都挤压排出,只剩下一层皱巴巴的泡皮覆盖在伤口上,桑榆才松开手问道:“有那么夸张吗?”
她以前刚开始学做菜,为了练好刀工,经常要握着菜刀切土豆丝和萝卜条,手心磨出水泡更是常事。
每次她都挑破了涂点碘伏消毒,第二天继续练,直到那几个位置长出老茧再也不会磨破。
她怎么不记得挑开水泡挤水会很疼。
“疼!”
桑兴嘉一抬头,一双泪眼便把桑榆给吓了一跳,脸颊上还挂着泪水滚落留下的泪痕,显然刚刚已然哭过。
“呃,那等会儿你再忍忍。”桑榆说着便拉过一旁的瓦罐,用小碗舀了一碗,拉着他来到门外。
没等桑兴嘉明白怎么回事呢,冰凉的液体便滑过他的手指落在掌心。
在液体和伤口接触的一瞬间,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好疼!
好在这种疼痛虽然程度更深,但产生的时间相对较短,他堪堪忍住没叫出声来。
等两只手都冲洗干净,桑榆满意地点头,拉着他回到原位。
这时桑兴嘉才有力气问:“那是什么水?”
“淡盐水,你这伤口得处理干净,不然后面会感染的。”
桑榆简单作答后,翻找出刚买的小舂臼,洗净后带着几个蒜头回到屋内,开始剥蒜。
“榆儿,你剥蒜这是要做菜啊?”旁边的桑永景见治疗似乎已经结束,终于壮着胆子开口。
“不啊,捣碎取汁后给大哥敷上,大蒜汁可以抑菌的。”桑榆头也没抬答道,然后将一瓣瓣蒜依次投入舂臼。
水泡这东西容易处理,但后续也很容易发生伤口感染、
别的东西暂时找不到,但大蒜汁敷在伤口上,其中的大蒜素就有抑菌效果。
虽然皮肤可能会有点刺激感,但效果极好。
本以为自己的受难经历已经过去,没想到刚用盐水冲洗过伤口,现在居然还要再往上面敷什么大蒜汁。
桑兴嘉下意识地就想跑,身子还没起来,脖领子就被人一把扯住。
回头一看,桑榆笑眯眯地望着他:“大哥,伤口还没处理好,你想去哪呀?”
“咳咳,坐得太久有些累了,想出去走走。”
“马上就好,等弄完以后再出去。”
片刻之后,桑兴嘉面色颓然地举着两只手,上面包着一层麻布,里面隐隐传出股股蒜味,活像是两只腌制好等待烤制的猪蹄。
桑兴皓很没有眼力见地凑过来闻了闻,而后说:“大哥,你好香啊。”
又仔细叮嘱桑兴嘉晚上睡觉时注意些不要压到手心,减少摩擦,明早她要再检查伤口有没有发炎感染的迹象。
至此,她终于大发慈悲地一挥手:“处理好了。”
原本'坐累了'的桑兴嘉却是一动不动,依旧僵坐在原地。
无他,手疼啊。
如果说挤水泡的疼痛等级是二级,盐水冲洗的等级是一级。
那敷上大蒜汁之后的疼痛等级就是介于一级与二级之间,没有盐水接触到伤口时那么疼,但连绵不断。
没管他究竟是何感受,桑榆抱着舂臼打算去河边清洗一下,看着里面残留的蒜末,忽然意念微动。
如果她记忆没错的话,从大蒜中分离的大蒜素,好像是种抗菌、抗病毒的好东西来着。
以后要是有机会,她或许还能靠着这玩意进军医药市场。
一夜无话,依旧是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被鸡叫声吵醒,桑榆不用睁眼就知道,外面的天肯定刚蒙蒙亮。
究竟是谁家养的鸡啊,时间卡得这么死,每天一大清早就打鸣。千万别被她逮到,不然早晚要把它杀了吃肉。
被吵醒之后,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滚了两圈,发现再也睡不着,终于不情不愿地爬起。
刚一推开门,她就被清晨冰凉的雾气吹得打了个激灵,胳膊和后背上的汗毛纷纷竖起。
“好冷啊!”
抬眼望去,天色刚白了一小片,薄薄的白雾飘在清溪村的上空,似乎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原来今天又有雾,难怪感觉温度比昨天低了不少。
不过有雾就说明今天会是个大晴天,正好可以去采些芦花回来。以现在的时间来算,芦花应该正挂在芦苇的枝头。
芦花虽然看起来跟棉絮似的,一团团轻飘飘的,但因为其本身的结构和密度,其实并不保暖。
人们很少会穿以芦花为内胆的棉衣,不仅不保暖还十分透气,风一吹,那股子凉意直往骨缝里钻。
除去实在买不起棉衣的穷人,一般也就用来填充被褥的内胆。就这还得是类似于岭南一带温度较高的地方,不然根本扛不住严寒。
旁边忽然传来桑兴嘉弱弱的声音,他举着包着麻布的双手出声询问:“小妹,我手上的布能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