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未进桑家大门仅凭些细枝末节就能推测得八九不离十,她确实比你聪明。”
桑永年对桑榆印象深刻,其实他身为二伯,平时甚少有与她见面的机会,多半是在些佳节家宴上看过几眼。
以前他对桑榆的印象不过是自己不成器的弟弟,所生的少言寡语的女儿,倒是流放路上所作所为让人大大改观。
“当然,我们家榆儿是最聪明的。”被他说自己不如桑榆聪明,桑永景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颇为自豪。
桑永年简直没眼看,一手扶额问道:“她还说什么了没有?”
“说你心情不好,让我买点糕点给你尝尝。”
桑永景回想着桑榆所说的话,越想越觉得自家女儿真的是神人,全都说中了。
“……她有法子解决桑家现如今的困境吗?”沉默良久以后,桑永年缓缓开口,问出了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二哥,这事不应该挺好解决的吗?酒楼如今开起来了,日后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金钱进账,到那时候哪还用得着为钱发愁。”
桑永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发愁,酒楼生意很是红火,一看就能挣不少钱,应该要不了多久桑家就不会再缺钱了。
“四弟,你要是能聪明些,也不至于三十多岁连个进士也没考上。”
桑永年看着他眼神中满是同情,也不知道就四弟这个脑子是怎么生出桑榆这么个聪明人来的。
“二哥!说好的不揭人老底的呢!”桑永景脸色一红。
他真的为此付出过极大努力,寒窗苦读数年辛辛苦苦考上举人,拥有会试资格,可惜也就止步于此,从未考上。
“再说咱不是说着钱的事吗?别转移话题。”
“行,那就说说钱的事,桑家确实缺钱,不然也不至于让我一个病恹恹的出来做事。”
桑永年也不是要故意取笑他,顺着说起酒楼的事。
“你现在往下看,是不是觉得往来的食客颇多,生意十分红火?”
“是啊。”桑永景连连点头,他觉得酒楼生意肯定极其挣钱。
“唉,那都是表象,”桑永年长叹一声,“我在开业前让人去统计过,你知道光是这一条街上,开了多少酒楼饭馆吗?”
“多少?”
“足足一十七家。”
“嚯!”桑永景一惊,他来时确实在街道两旁看见不少酒楼饭馆,但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今日是刚刚开业,送菜再加上有着削价让利,这一楼也不过才坐满了七八成。等几日后不送菜不削价,怕是连五成都坐不满。”
桑永年今日没有待在后院也没有独坐在三楼,之所以坐在二楼,就是为了观察人流量。
本以为在各种促销手段之下,今日生意会爆满,却没想到根本就坐不满。
提前备好的各式蔬菜、肉类怕是也消耗不完,放过夜之后就不新鲜,不能继续用来做菜砸了自家招牌。
光是菜品损耗就定然是笔天文数字,这一点,连身处后厨的陈康都想到了,他桑永年自然不会想不到。
“那……没有别的法子招揽客人?”桑永景试探着问。
在他心目中自己这位二哥可是经商奇才,就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没有。”桑永年回答得十分干脆。
“可是咱们家的酒楼,之前在京城生意不是特别好吗?怎么换了个地方就……”桑永景话还没说完自己就意识到不对,止住话头。
桑永年轻笑一声,十分的无奈:“你也说是在京城,我们现在什么身份,无权无势还无钱。大哥光让我经营酒楼,却花不起钱。”
酒楼最重要的是什么,厨子的手艺只能排第二,第一是关系是背景。
一家酒楼能不能经营好,跟厨子跟菜品确实有很大关系,但最重要的是得有人在背后撑腰。
普罗大众是有种盲目从众心理的。
一家酒楼,要是来往的都是些名流豪绅,哪怕是底层民众也会觉得这家酒楼定然是顶层人士才能进出的高档场合,会想着日后若是有钱了,一定要去这家酒楼吃一次。
而那些算不上名流豪绅,但家里又有点富裕的阶层,就会主动来这家酒楼吃饭,没准就能在上面人面前混个眼熟。
酒楼想要挣钱,挣的就是这些人的钱。
一楼吃饭的那些散客,一顿饭能花多少钱,又有多少利润可图,都不定够工人工钱的。
“那花钱请几位手艺好的厨子呢?”桑永景提出建议。
桑永年白了他一眼:“你给我钱?”
好厨子都在别人家的酒楼里,想挖过来就得加钱,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桑永丰舍不得出。
桑永景连连摇头,说话间还捂紧了腰间:“我没钱。”
他早上刚从桑榆那里领到一两银子,可不能随随便便交出去。
“没打算要你的钱,你回去帮我问问桑榆,可有什么好法子能帮酒楼吸引客人。”
桑永年忍不住又翻了个大白眼,他这不成器的弟弟现在又多了个坏习惯,抠门得要死。
他说这话也只是顺嘴这么一说,没将希望寄托在桑榆身上,桑永景却听进了心里。
知道提前备好的菜肉今日肯定是卖不完,桑永年让陈康给桑永景收拾出来些带回去吃。不仅是他,估计接下来两日桑家也不用再买菜了。
出来一趟,不仅吃到了糕点、探望了二哥、吃了顿饭还带着大半背篓的各种菜肉回家,桑永景一路走一路哼着小曲,心情特别好。
心里还想着,二哥这酒楼开得好啊。以后也不用再去山里采野菜捉野鸡,隔三岔五的去酒楼打打秋风,随便带点回来就够一家子吃上好几天的。
桑榆看着他从背篓中拿出一样样的蔬菜,尤其是最后那大半块足有十多斤的肥猪肉,嘴巴一下张得老大。
“爹,你不会把我给你的钱一下花光了吧?”
她不排斥花钱给家里改善伙食,但也不能一次买这么多啊,吃不完到时候放坏了怎么办。
“没花钱,喏,你看这一两银子还在呢。”桑永景满脸得意,从腰间掏出早上桑榆给他的那一两银子,拿在手里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