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
办公室里气氛沉闷,像压了块巨石。
几个组员互相看着,陈岩石则一脸怒气。
“哎呀,陈组长,别这么激动嘛。”
季昌明开始缓和气氛:“你想想,祁同伟一个人在这儿受了不少委屈。”
“咱们来了什么也不管,还质疑他。”
“搁我身上我也不会乐意。”
这些道理谁都懂。
陈岩石就是心里憋屈:“昌明同志,你不知道,祁同伟那家伙……太傲了。”
“我就怕后面行动他不听指挥,才提前提醒一下。”
“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他。”
季昌明苦笑着摇摇头,没再说话。
祁同伟是个警察。
他的任务就是做好警察分内的事。
何黎明也好,赵立冬也罢,严格说都不归他管。
他没权抓他们,这事得检察系统或者御史台的人管。
所以,
祁同伟只负责通过黄某某案向上级举报。
他能做的都做了,别的事他不管。
汉东管场的事正在悄然变化。
表面上看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漩涡未现时,一个小错都能让人万劫不复。
汉东的一二把手代表什么利益,祁同伟不清楚。
但他可以逆向推断。
赵立春也好,梁群峰也罢,甚至王政、黄彦军这些人,背后肯定都有一二把手的影子。
不然的话,赵立春以后哪有机会当上省领导呢?
现在,大家都想成为利剑,互相攻击。
不过,祁同伟也想利用这场斗争来实现自己的政治目标。
太单纯的人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这场斗争里,谁能控制局势,谁就能掌握胜利的关键。
所以,祁同伟不想完全听陈岩石的,他害怕被别人牵着走。
他心里有自己的计划。
只是现在人手不足,得再等等,时间长点也没关系。
都不算什么大事!
调查组一走,祁同伟立刻打车回了市局的刑警队。既然他不再是嫌疑人了,刑警的身份也就自动恢复了。
曹闯联系不上了。
这事情不小。
一个刑警支队长不见了,绝不是小事。
实际上,在原来的剧情里,曹闯跟赵立冬关系很铁。
那么,曹闯背后是不是有孟德海撑腰?或者,曹闯手里是不是掌握了孟德海、安长林犯罪的证据?
这些都需要赶快查清楚。
到了警局门口,祁同伟停下脚步,站在那里,心想自己一路过来真是有惊无险。
终于回来了!
现在可以开始行动了。
他走进大门,直接上了楼,到了刑警队。
这段时间,因为安欣、李响被抓,加上曹闯失踪,刑警队的士气低落,气氛也很沉闷。
“哎呀,同伟回来啦?”
祁同伟刚一出现,几个刑警马上就兴奋起来。
“同伟,安欣在哪?李响呢?”
“他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天呐……”
“怎么一到绿藤,就成了罪犯?”
刑警们围上来,争先恐后地问个不停。
“行了行了,都让开。”
张彪因为资历和能力出众,现在成了刑警队的核心人物。
他不耐烦地推开同事们,看着祁同伟。
“你怎么回来了?”
“曹闯呢?”
祁同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
张彪脸色不太好:“只留下一封信,说对不起大家。徐江是他杀的……”
说着,张彪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递给祁同伟。
刑警队的每个人都感觉,京海最近有些不对劲。
管府大楼接连传出一些丑闻,刑警队也被推到了舆论的中心。
因此,这段时间每个人的内心都像压着一块巨石,压抑得很。
祁同伟接过信,迅速看了一下。
信不长,大概两三百字,很简单。
信的内容和张彪说的一样。
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了。
“你觉得……这符合你师父的风格吗?”
祁同伟看完信,把信还给张彪,张彪沮丧地摇摇头。
“不像。”
徐江出了事,曹队失踪,这才三天时间。祁同伟接着说道:“要是曹闯知道自己做错了,就不会这么着急动手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张彪没太听懂。
“我是说,这封信很可能是……被人假造的。”祁同伟说完,张彪眼睛立刻瞪圆了。
空气仿佛凝住了,两人互相盯着对方,都想从眼神里看出点端倪来。
曹闯的情况不太好,可能和白江波一样,已经被害埋掉了。
再说。
除了曹闯,队里还有没有其他坏警察?张彪会不会是?祁同伟心里没底。
就算后来张彪真的变坏了,那也是高启强的锅,但现在看来,他应该不是坏警察。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僵了好一会儿,张彪终于忍不住问,“怎么才能找到我师父呢?”
“火车站、机场、汽车站都查了吗?”祁同伟语气不太耐烦。
“还没。”
“不查怎么知道?”祁同伟接着说,“要是你师父开车走了,京海的所有收费站监控肯定能找到他。”
“要是没开车,那就查车站、机场,或者出租车公司。”
“全面排查,把基层派出所都发动起来一块找。”
“要是最后什么都没查到……”
“张彪,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师父可能真的出事了。”
平时破案不一样,这次关系到自己在意的人。张彪一下子蒙了,毕竟他还年轻,干刑警也没多久。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赶紧动起来。”祁同伟拍拍他的肩膀,“快,越快越好,每耽搁一秒就少一分希望。”
“好!好,我这就去!”张彪用力点头。
擦掉眼角的泪,抿抿嘴,转身大声喊道:“都听见没?别垂头丧气的,赶紧的,开始行动!”
“该去火车站的去火车站,该去机场的去机场……”一声命令下达,加上曹闯身份特殊,队里马上忙碌起来。祁同伟推开队长办公室的门,站在办公桌前环顾四周。这时,兜里的小灵通响了,他掏出电话随便接起来:
“喂?”
“祁警管。”是高启强的声音,“你还好吧?”
“什么?”祁同伟愣了一下,这才想起高家兄弟。这几天忙得忘光了。
“刚回京海,你那边怎么样了?”
“祁警管,是这样的……”高启强还是那副老实样子。
“陈泰想见你。”
“见我?”祁同伟正在翻曹闯的抽屉,动作停了下来。
“对。”
高启强重复了一次:“他给了我建工集团百分之八的股份,还把白金瀚送给了我。”
“起初他压根不同意,还笑我呢。”
“前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改了主意,什么都准备好了,直接送到我家。”
“昨天半夜,他给我打电话,说想见见你。”
“而且……”
高启强犹豫着措辞,“他说,如果你想知道二十年前的事,他或许能帮上忙。”
这事听着就怪。
陈泰跟赵立冬、何黎明是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儿。
这家伙突然要见我,还说要帮我翻案,二十年前安欣他爸的那个案子。
这也太蹊跷了吧?
一点道理都没有。
“高启强。”
“嗯,祁警管。”
祁同伟站在窗边,用两根手指推开窗帘,往外看。
“你给我分析分析,陈泰为什么想见我?”
“祁警管,这个嘛……我可不好说。”
高启强依旧小心翼翼,不敢乱开口。
“高启强……”
祁同伟一听这语气就不高兴了:“你是还在防着我?”
“不是不是……”
高启强赶紧摇头:“我现在的一切,全靠祁警管您给的。”
“那你就别废话了,直接说。”
“好吧……”
高启强苦笑了下,“我觉得,陈泰是想找棵大树靠。”
“大树?”
“对。”
高启强点头:“何黎明一出事,他就慌了。”
这思路没错。
祁同伟默认这种可能性。
他放开窗帘的手,百叶窗啪的一声关上了。祁同伟抿了抿嘴:“行吧,问问他,什么时候见面?”
“祁警管同意了?”
“见见也无妨。”
“那晚上七点成吗?”
“有车吗?”
“有有!建工集团刚给我配了新车。”
“不错哦,高启强现在混得挺滋润的。”
“嘿嘿……多亏祁警管栽培。”
“晚上七点零一分,在石门大厦路口等我,开车来接我。”
“好嘞!”
挂了电话,祁同伟把手机往兜里一塞,开始琢磨起来。
何黎明可能还会挣扎几下,但他肯定得完蛋。
这点,京海的那些贪管污吏,还有省里的人都清楚。
但如果就因为这个,建工集团和陈泰就觉得大难临头,未免太夸张了。
毕竟,建工集团可是省里的龙头企业,哪能单靠何黎明撑着?
这么一想,陈泰找靠山的可能性不大。要是非得说,祁同伟觉得他更像是买个保险。
陈泰这个人,他还是了解的。
到现在,为了把自己洗干净,连徐江和白江波这两个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徒弟都不再亲近了。
表面上看,他又在努力打入政商圈,眼看就要成为正面人物了。就在这个时候,何黎明倒台了,这相当于给他晚年的计划敲响了警钟。加上高启强对他构成的威胁,还有他自己也在查他,现在省里的调查组也下来了,陈泰越想越觉得危机来临。于是,他开始尝试谈判,拉拢人,想给自己买份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