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梁姨娘身边的丫鬟迎夏有些心疼的抬起手中的帕子,给梁姨娘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
迎夏心中藏不住事情,虽然是梁姨娘当初入侯府的时候,侯夫人派她到梁姨娘身边伺候的。
“姨娘,您明知侯夫人那时候正在烦心大公子的事情,怎么还进去提这一嘴?平白惹恼了侯夫人,如今还罚您去打扫佛堂......”
迎夏皱着眉头,嘴里还在不停的喃喃自语。
“好了,迎夏,不要再说了,今日也是因为我和侯夫人说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夫人的情绪,若是今日佛堂没有打扫好,耽误了明日老夫人的寿宴,你我可都吃罪不起。”
梁姨娘拍了拍迎夏的手背,声音还似之前般轻轻柔柔,语气中也听不出丝毫的埋怨和气恼。
迎夏撅了噘嘴,还想再说什么,却生生的被梁姨娘刚才的话给堵了回去。
唉,她们姨娘就是太过善良,太懦弱可欺,逆来顺受了。
明明这件事情,只要到侯爷身边一哭诉,大可以免去了这顿责罚。
迎夏原本以为,梁姨娘是侯爷从青楼赎回来的,自然骨子里是勾栏小姐的作风。
但是伺候了那么久,迎夏才知道,姨娘被卖去青楼之前,可是京城四品文官家的嫡小姐,虽然落魄过,但是从小被刻进骨子里的教养却不会轻易改变。
即便是侯爷再怎么宠爱姨娘,姨娘也不会恃宠而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每回在夫人那儿受了什么委屈,都是自己默默承受,也不会去侯爷那儿告状。
不但不会告状,还会在侯爷面前,顺带夸夫人几句。
唉,姨娘真是可怜......
另一处院子。
林知容刚回到院子,身边的婢女便悄声问道:
“小姐,刚才碰见梁姨娘的事情,要不要告知二夫人?”
想起刚才梁姨娘哭哭啼啼的样子,林知容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
她原本还在想,为何母亲会让她从一个小小的梁姨娘身上下手,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
这样一个胆小懦弱,连子嗣都不让生,处处被侯夫人挤兑的姨娘,可不就是他们二房最好用的刀吗?
“这些小事,又何须告知母亲?”
林知音替自己挡了灾,现在又能利用梁姨娘帮母亲抢回掌家权,让母亲帮她觅到一份良缘。
真是连上天都在帮他们二房!
......
寿宴当日。
府门前,红绸高挂,灯笼成排。
门口的宾客络绎不绝,车马如龙,每一个仆从都身着整齐的锦衣,恭敬地迎接着每一位贵客。
府内,正厅张灯结彩,金碧辉煌。
一旁的桌几上摆放着各色的如意花瓶,瓶中插着五彩斑斓的花朵,整个正厅花香四溢,显示着静安侯府的气派和威严。
厅中央摆着一张紫檀木雕花长桌,桌上铺着绣有祥云瑞兽的锦缎桌布,四周摆满了精致的瓷器与金银器皿,流光溢彩,贵不可言。
各位宾客陆续到来,或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赏花闲聊,或是拥在老夫人的身旁,谈笑风生。
直到一个身穿月白色锦袍面容清冷的少年缓缓走近,众人的目光便都齐刷刷的落在了少年的身上。
“孙儿拜见祖母。”
老夫人刚一看见林浩轩文质彬彬的身影,便高兴的合不拢嘴。
昨日听说轩儿回来的晚,怕叨扰自己,便没有来拜见。
今日总算是见到她这个宝贝孙儿了。
“轩儿快起来吧。”
林老夫人上下打量着林浩轩,眼眸中无不透着自豪和骄傲。
轩儿出去的这些时日,高了不少,同样也清瘦了不少,怎么看着脸色也比从前差了不少。
侯夫人似乎是看出老夫人眼眸中的疑虑,让林浩轩坐在自己身旁之后,又解释道:
“母亲,轩儿昨日从外头赶过来,到侯府的时候,已然是三更天,舟车劳顿又没休息好,这孩子今日又不肯多休息一会儿,非要早起来拜见母亲。”
侯夫人说的话滴水不漏,明明是在夸奖林浩轩,他眼中也适时的带着笑,但是笑意略显虚浮,也不达眼底。
老夫人哪里听得这样的话,浑浊的眼眸中又是心疼又是欣慰,一边悄悄拭泪,一边又喜笑颜开。
坐在正厅两旁的女眷们,也偷眼看着坐在侯夫人身边的林浩轩。
侯夫人为何趁着所有女眷都到场之后,才让自己儿子林浩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正厅拜见老夫人。
在座的各家闺秀,都心中有数,看破不说破罢了。
“不是都说,这大公子年纪轻轻,便跟着府衙出去历练了吗?所以今年的春闱都没来得及赶上,将来啊一定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谁说不是呢,是我眼花还是什么,我怎么瞧着大公子有些怪怪的呢?既然是出去历练,怎的脸上还是这般白皙,甚至白的都有些憔悴,像是不见天日了许久似的。”
“你懂什么,人家是金尊玉贵的公子哥,就算是协助查案,也不会一直在日头下面晒啊,人家可是静安侯府未来的小世子,又和日后的太子是一家,这荣宠可是世上独一份呢!”
女眷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悉数都被侯夫人听了去。
她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正在饮茶的林浩轩,又看了一眼身后拘谨的梁姨娘,眼眸中藏住的阴郁,一丝一毫的消散了些。
轩儿自从紫灵山回来,便一直在侯府,没有出去过的事情,整个侯府上下,都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区区一个身份卑贱的梁姨娘怎么可能会手眼通天的知道这些!
都是那个叫苏棉的贱人,故意勾引轩儿,让轩儿因为她意志消沉,连准备了许久的春闱都没能去成!
正在这时,门口的传来一阵高声唱喏:
“燕王殿下、燕王妃到——”
众人闻言,赶紧上前跪拜行礼。
“给燕王殿下,燕王妃请安。”
云湛身着玄色的华贵蟒袍,墨发高高竖起,头戴一个金光闪闪的龙纹金冠,腰间系着一枚缀着紫金流苏的通透玉佩。
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着上位者不怒自威的威慑。
和云湛并肩走进来的沈晚棠则是身穿一袭藕荷色浮光锦纱裙,眉黛青颦,仙姿玉貌。
二人款款走来,仿若从壁画中走出来的金童玉女,浑身充满着圣光,只可远观而不可亵渎。
随着二人的到场,宴会也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