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
解除珍贵妃的禁足令,果然如期而至,还是皇上身边的齐海亲自来传的。
齐海这次带来的,还有上回被夺走的代表着主理六宫的凤印。
齐海还好心的提醒珍贵妃,不要靠近偏殿,免得沾上晦气。
珍贵妃闻言,已然心中有数,命人收下凤印之后,还下意识的看向空荡荡的宫门处。
看到齐海正准备转身离去,珍贵妃想了想还是叫住了齐海。
“齐公公,请留步。”
齐海闻言立刻转身回来,脸上还带着笑意:
“不知娘娘还有何吩咐?”
珍贵妃收回看向门口的目光,抬眸看向了笑盈盈的齐海,唇角淡出一抹笑容:
“本宫这儿刚得了今年江南上供的雨前龙井,湛儿素来喝不惯其他茶叶,本宫想烦请公公代为转达,不知道可否方便?”
珍贵妃身边的翠儿手里捧着一个锦盒,正准备上前。
可是齐海哪儿能听不出,珍贵妃话中的玄机?
齐海看了一眼翠儿手中的锦盒,脸上的笑意深了深,道:
“哟,娘娘,皇上哪能不知燕王殿下的喜好啊,这不,皇上刚得了雨前龙井,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燕王殿下,赏了不少呢!娘娘这些茶叶,尽管放心留着自己喝。”
珍贵妃瞬间明白了齐海话中的深意,脸上总算是绽放了久违的笑容。
原先她还在担心,云湛这回究竟是如何使了法子,救她脱困。
尽管云湛已经传话过来,说让她不必担忧,可是她又如何能安得下心呢?
也不知道云湛有没有忤逆皇上,有没有被皇上迁怒,甚至有没有......
显然这些都没有,听齐海话中的意思,湛儿不但没事,还好的很。
珍贵妃又瞥了一眼身后的翠儿,。
翠儿从衣袖间拿出一个被塞的鼓鼓的荷包,放在了齐海的手中。
齐海刚想言谢,便又听见珍贵妃的声音。
“齐公公,本宫给陛下煮了参汤,不知陛下现在可否得空?”
齐公公笑着把荷包收好,哪能不知道珍贵妃这是想要打探皇上会不会因为林知音的事情迁怒于自己。
“娘娘放心,皇上就算是不得空,奴才也能帮娘娘把参汤代为送达,绝对不会辜负娘娘的苦心。”
珍贵妃闻言,压在心中多日的大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没了大石头的阻挡,心中一阵豁然开朗,也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心酸,眼眶竟然不自觉的泛红。
珍贵妃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珠。
正想说什么的时候,齐海安慰道:
“娘娘,这可是好消息啊.....”
齐海话虽然是对珍贵妃说的,可是眼神却看向了一旁丫鬟手中的凤印。
珍贵妃还没反应过来齐海刚才为什么要这么说的时候,发现齐海已经带着人走出了宫门。
齐海说的好消息,不就是解除禁足,恢复主理六宫的大权吗?
难道,还有别的?
......
半月后,燕王府。
明心院。
云湛正坐在桌案前,手中拿着沾了朱砂的狼毫笔,飞快的在面前打开的奏折上写着什么。
一旁的桌案上,还堆着一些还没有处理的奏折。
窗口的夕阳斜斜的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披了一层神圣的金光。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玄影跨进门槛,影子落在地上,被夕阳拉的很长。
“启禀王爷,您上回禀告的有关查理木首领的事情,有结果了。”
云湛听到这话,手中捏着的狼毫笔不由得顿了顿。
只听了一瞬,便又开始翻看着下一本奏折,就像只是听到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
玄影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是心中不禁腹诽。
当初让他去查的时候,王爷可是发了很大的火,哪儿有如此云淡风轻?
思绪只在一瞬间,玄影没敢耽误,拱手继续说:
“王爷,属下已经查清,查理木首领回到察哈尔部落之后,便把和田美玉交给了老首领,在老首领的指引之下,去了一处密室,再次出来的时候,属下看见查理木首领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
云湛抬眸看了玄影一眼,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示意玄影继续讲。
玄影又道:“后来,属下得知,那间密室里,存放的是查理木首领母亲的遗物,而那块和田美玉上雕刻的图腾,和察哈尔部落旗帜上的图案很是相似,属下这才想起来,一开始找到那块和田美玉的商人,便是从西域经商时获得......”
云湛听到这儿,再也没有心思看着奏折上的内容,直接把狼毫笔放回了笔搁上,抬眸看向玄影:
“遗物?!”
云湛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那时为了养伤,在察哈尔部落住的那段时日。
和查理木饮过那么多壶酒,云湛还是第一回听他提起亡故的母亲。
酒一杯一杯的喝,在提起他母亲的时候,一个砍下敌军首级都不带眨眼的大男人,竟然会红了眼圈,任由眼泪滑落在酒杯里。
云湛当时也喝了不少,只记得查理木说母亲是在他们讨伐西域的时候,被西域的刺客掳走,便再也没有了音讯。
难道,那块和田美玉,当真是察哈尔部落的东西?
还是查理木母亲的遗物?
云湛的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当时在紫灵山上,和查理木争夺和田美玉的场景。
那时候,夜色太暗,查理木脸上的神情,云湛并未瞧的真切。
只是在近身交手之时,发现查理木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哀愁和不甘。
云湛当时正在气头上,哪里还想的了那么多,还以为和田美玉是查理木抢去准备送给沈晚棠的。
于是便下定决心,不管是明争还是暗抢,都不能让查理木得逞!
可是现在想来,查理木抢到和田美玉,竟是为了他母亲?!
这么一说,云湛是想起来,查理木好像是说过那么一句话,只不过云湛没有当真罢了。
那他当时还用剑伤了查理木不说,还对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连他出城也因为赌气没有去送他......
云湛心中的懊恼犹如洪水一般倾泻而出,他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因为刚才起身的幅度太大,不慎碰落了桌案上离得最近的一本奏折。
可是云湛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似的,垂着眼眸,左右踱着步,脸颊也开始慢慢发烫。
那不是他也同样误会了沈晚棠吗?
故意不去春晓阁,还想等着沈晚棠发现那借条不见了之后,主动来找他认错解释清楚为何要把和田美玉借给查理木的事情!
原来都是一场误会!
玄影看见那落在地上的奏折,正想上前去捡,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