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谦听见云湛的话，颤巍巍的只把脑袋都埋的更低。
生怕皇上会和太子一样，一言不合便提起长剑要砍了自己的脑袋。
皇上看了一眼把脑袋都埋在地上的吴谦，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就是皇后当时从江南请来的名医吗？
怎么看着如此胆小？
齐海也顺着皇上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吴谦，又看向了云湛。
要说燕王殿下今日一大早就过来，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为了珍贵妃的事情。
可是，为何还带着这位吴大夫呢？
皇上收回看向吴谦的视线，抬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掀开盖子吹了吹。
似乎是不明白云湛的用意，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才问：
“不知湛儿想如何为朕分忧啊？”
站在皇上身边的齐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吴谦，又抬眸看向皇上，知道皇上这哪儿是不明白燕王殿下的用意？他只是想要让殿下服软。
皇上已经发落了珍贵妃，这件事情已经了结了。
没有再迁怒殿下和林家，已经是皇上最大的仁慈。
事实已经成定局，殿下今日怕是如何都改变不了这个结局了。
心中正默默为珍贵妃叹着气，齐海的耳边便传来了云湛的声音。
“父皇，儿臣听闻林美人昨日不慎滑胎，身子虚弱，仍有滑胎的风险，外祖忧心不已，而吴谦在江南又被誉为‘妇科圣手’，救治过无数孕妇和胎儿，儿臣斗胆，恳请父皇让吴谦为林美人诊治。”
皇上闻言，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滞，抬眸看向了站在大殿中央的云湛，唇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站在皇上身边的齐海飞快的瞥了一眼皇上，而后又看向云湛，无奈的扯了扯唇角。
“多谢燕王殿下的好意，林美人的胎一直由张太医照料，这......怕是会坏了规矩。”
吴谦听到这话，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就这么结束了？
刚才他还瞎担心什么啊，皇上怎么可能不要宫中的太医，直接让自己一介游医来给有身孕的嫔妃诊治呢？
能回去就好，在这皇宫之中，要是行差踏错，小命不保！
皇城套路深，他想回江南农村！
正在吴谦偷眼看着身边的云湛，心中在等待着云发话，或者是一个眼神也好，他们直接打道回府。
可是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启禀皇上，林美人腹痛不止。”
皇上放下茶盏，眸色微沉。
“可曾请太医瞧过？”
那小太监摇了摇头，道：
“林美人说，听闻今日江南来的名医进宫，想请名医前去诊治。”
皇上闻言，顿了顿，面上的神色没有丝毫不悦，轻摇了摇头，道：
“这个林美人，消息还真是灵通，愈发娇惯了。”
明明是责怪的话，却丝毫听不出问责的语气。
这个林美人自从有了身孕仗着皇上的宠爱，又仰仗珍贵妃，自然是会更加骄纵些。
而且，养心殿传出去的消息，第一个便是传到珍贵妃的钟粹宫，林美人会这么快知道，也并不奇怪。
齐海见状，赶紧眼神示意了云湛。
云湛往旁边撤了一步，走到吴谦的身边，轻轻踢了他一脚，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禀告的小太监。
“有劳公公带路。”
脑袋还有些懵的吴谦赶紧从地上起来，强忍着麻木的快要没有知觉的双腿，咬着牙极力的保持着身形不摇晃，快走两步，跟在了小太监的身后。
皇上不是不同意让他去给林美人诊治吗？
怎么林美人一来传话，他这么快就能去了？！
不知走了多久，吴谦一抬眸便看见了“钟粹宫”几个大字。
心中立刻想起刚才在宫门外头，云湛交代他的事情，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
“奴才给林美人请安。”
因为刚才在养心殿跪了太久，即便是现在跪在铺着软垫的地上，膝盖也猝不及防的传来一阵刺痛。
吴谦不由得疼的皱了皱眉。
这动不动就跪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啊？
半靠在贵妃榻上的林美人倒是没有注意到吴谦的神情，只是看了一眼大殿上的宫女，道：
“你们都下去吧！”
“是！”
殿上的宫女都退了下去，只剩下林美人和跪在地上的吴谦。
吴谦作势正想上前为林美人诊脉，却看见刚才还躺在贵妃榻上有气无力的林美人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她直直的盯着吴谦，眼眶已然开始泛红。
林美人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压低了声音，开门见山问道：
“吴大夫，我听说你曾经为太子妃诊治过？是不是？”
吴谦愣了一下，心中暗暗的想着云湛怎会料事如神？
刚才他还在想着究竟该如何在林美人面前，不动声色的提起关于太子妃的事情，没想到，人家一上来就问了。
“回林美人的话，是，奴才为太子妃诊治过，但是......但是太子妃所中的毒太深，已经回天乏术......”
林美人听见吴谦的话，直接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吴谦。
眼眶已然盈满泪水，连声音都开始泛起了颤音。
“你说什么？太子妃她......是中毒？”
林美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面色变了又变，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太子妃不是因为太子殿下失势，忧思过重，整日郁郁寡欢，而后得了心疾，才会暴毙而亡吗？又怎么、怎么会是中毒？！”
吴谦摇了摇头，不过对于林美人刚才说的话，脸上并没有一丝惊讶。
因为当时在东宫，太子妃奄奄一息，油尽灯枯的时候，太子殿下强忍着悲痛，向下面的人吩咐下去对外的说辞，便和刚才林美人口中所说的相差无几。
不过想想也是，太子妃因为中毒昏迷，危在旦夕的那段时日，太子一直封锁着消息。
一个是会怕朝臣们借题发挥，说太子妃不祥，另一个是稳定朝纲。
甚至，连朝中的官员大多都不知道太子妃的真实病情。
短暂的失神过后，林美人用帕子擦了擦泛红的眼眶，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发颤的指尖冷静下来。
“究竟、究竟是什么人如此胆大，竟敢给太子妃下毒？！”
林美人话虽这么问，但是却抬眸看向了钟粹宫主殿的方向，仿佛心中早有答案似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