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云沛听见这话，僵在原地，像是被泼了盆冷水般。
逼人的寒气从脚底渐渐升起，逐渐侵入四肢，冷的每一寸骨骼都在发颤。
这、这怎么可能？！
自己的东宫虎卫，又怎么会蠢到被抓住呢？
赵宣不是说，就算是意外被人发现，没有得手，那他也会吩咐虎卫们在最快的时间内撤退，不会恋战，更不可能被抓住留下把柄！
这也是他愿意相信赵宣的原因，因为赵宣给出的计划近乎天衣无缝......
可是现在......
不对啊，明明是赵宣拿了令牌去吩咐虎卫办事，为什么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虎卫，口口声声说是自己指使？！
难道？！
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在脑海中嗡的一声闪过，太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的一干二净。
赵宣这个老东西，竟敢背叛他？！
不、不可能！
明明消息已经传来，燕王妃已经死了，那足以说明赵宣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这个东宫的虎卫肯定是云湛这个小人搞的鬼！
赵宣已经杀了燕王妃，和他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赵宣可是个精明的老狐狸，又怎么可能蠢到背叛他？
更不可能让赵家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
而且，自己东宫豢养的虎卫，全部是东宫的死士，更是出自皇上只属于皇上麾下的虎卫亲自训练。
甚至用一种名为“月光”的毒牵制每一个虎卫，每到月圆之夜，若是没有及时服用解药，便会如百虫啃噬骨髓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也是虎卫不会背叛东宫，背叛大周的原因。
太子面色苍白，咬唇藏住了眼眸中的震惊，看向皇上的目光又含了几分坦荡：
“父皇、父皇，仅仅凭借一个东宫虎卫的一面之词，您不能断定这就是儿臣做的！您若是不相信，可以把这个虎卫带去严刑拷打，便可还儿臣的清白！”
虎卫不会背叛东宫，自己让虎卫们做什么说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说什么。
现在虎卫会反水，咬定是自己，一定是受了云湛的威胁。
只要用了刑，或者是等到月圆之夜毒发，这个虎卫肯定会因为受不了毒发的痛苦，说出云湛指使他的真相。
这回他有了赵宣的帮助，云湛就算身为五军营的将军，在朝中势单力薄，又怎么可能赢的过他？
云湛对于太子的话，脸上却没有太多的震惊，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还渗着血的纱布。
这肩膀上的伤，其实是被查理木不小心刺伤的，不过就是因为抱着沈晚棠回去的路上又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用力而裂开了伤口。
抱得太紧，又怕沈晚棠会疼，抱得太松，又怕她会从马上掉下去。
一时不知所措之下，身子一直僵硬得用力，才会让本就不深的伤口又裂开了。
既然赵宣想要嫁祸，那么他也不介意帮赵宣一把。
只有太子确信那屋中的女尸是沈晚棠，才能让太子以为，赵宣没有背叛他。
这样一来，太子才会露出马脚。
至于那个虎卫嘛......
赵宣身为三朝元老，当初为了让虎卫更加忠心，是赵宣的父亲亲自向皇上提出，用毒药牵制的方法。
还亲自委托太医院，耗时九九八十一日制成的宣称没有解药的“月光”，献给皇上，并且沿用至今。
可是赵家精明的很，留了后手，说是没有解药，其实是把制解药的药方藏了起来。
若是他们赵家没有办法扶持贤名君主上位，那么赵家也要用这留下的后手保命。
最起码，一代忠臣赵家，不能死在皇家的虎卫手里。
站在皇上身边的齐海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
他看了看身旁的皇上，又看了看跪在大殿上的太子，吞了吞口水，欲言又止。
谁人不知，虎卫一旦被选入，就要服用毒药来牵制。
而这每月的解药，只有皇上那儿才有。
这也是让虎卫不会轻易被居心不轨之人利用的重要原因。
这......
太子殿下刚才说虎卫的证词有假，这不等于是在说燕王殿下大逆不道，竟敢诬陷当朝太子吗？
太子是早就被钦定的储君，虽然受了皇后娘娘失德的影响，迁出了东宫。
但是现在皇上肯定是会相信太子的话，而不是去相信一个小小虎卫。
这时，云湛也看了一眼被绑住的虎卫，眸光阴鸷的像是在看什么死物一般。
“混账东西！竟敢污蔑当朝太子？！究竟是谁指使的你！快说！若是不说，本王就只能送你去慎刑司了！”
云湛说罢，又亲自把跪在地上的太子扶起，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愧疚。
“太子殿下，我也是听信了这个虎卫的一面之词，才会误会了殿下，还请殿下莫要生气。”
太子瞪了一眼那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虎卫，又收起眼眸中的怒火，抬眸看向云湛。
“九弟，你刚才也是因为燕王妃......才会如此激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孤身为兄长，刚才应该多安慰你的......”
说着还拍了拍云湛的肩膀，满是一副手足情深的模样。
正在这时，耳边又传来那虎卫的声音。
“殿下！太子殿下！没有人指使属下！属下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办事...... 还请殿下救命——”
皇上皱眉，眼眸中都有几分愠色。
身边的齐海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侍从，严肃道：
“还不快把他的嘴给堵上！带下去！”
“是！”
殿上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珍贵妃看见那虎卫被带下去，心中确实着急。
不过她又很快想到刚才云湛笃定的眼神，还有赵宣为了让珍贵妃信任，直接给了她调遣虎卫的令牌。
想起这些，珍贵妃心中，也瞬间安定不少。
只是刚才被堵上嘴巴被带下去的虎卫，没有被带到慎刑司用刑问话，而是被带到了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松开了身上的绳子。
他正皱着眉头弯腰拍着身上的尘土的时候，便听见从暗黑的角落里传来一道声响：
“你做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