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巷之中的马车里,端坐着一个神情凝重的男子。
男子半合着双眼,听到外头传来动静,掀了掀眼皮。
“首领,小的去王府探了探口风,那和田美玉现在确实在燕王妃的手中。”
禀告的侍从名叫多杰,看了一眼被风掀起一角的门帘,心中着实有些忐忑。
这回收到老首领的密函,说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消息说,察哈尔部落遗失的宝物,已经被找到。
但是晚了一步,那宝物被一个商人捡到,献给了救过他性命的静远侯府。
但是好消息是,静远侯府会在这次的花朝节上,用这件宝物作为头彩。
也就是说,他们还有找回宝物的机会。
可是,谁曾想,原本都已经抢到手的宝物,几番较量之下,还是云湛给夺走了。
事关首领当年母妃去世的真相,首领又怎么会甘心呢?
首领这回派他去打探燕王府的动静,难道是又准备去抢吗?
可是那燕王府不比的那有静远侯府守卫的紫灵山,燕王府守卫森严,可以说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要想去硬闯,或者是偷偷潜入,只怕是难于登天。
但是多杰最想不明白的是,那燕王云湛原本和首领是一起上过战场的战友,也来过察哈尔部落几回,回回二人都把酒言欢。
二人相熟已久,在外人看来,他们早就是胜过亲人的至交好友。
怎么云湛在那日,会不由分说的冲上来伤了首领呢?
而且云湛明明得知他们首领需要那块宝物,都已经向他说明缘由,可是他像是不相信似的,竟还使上手段抢了去呢?
想起二人曾经在战场上信任的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的场景,侍从不知为何,心底泛起阵阵酸意。
首领母妃的死,一直都是首领的心结。
拿不到那宝物,首领心中一定很伤心吧......
他们都在这春记茶楼门口守了一下午了,难道首领是想用春记茶楼着手想办法重新拿到和田美玉吗?
马车内久久没有动静,久到站在外头的多杰还以为是他刚才的声音太小,里面的首领会不会没有听见。
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的时候,终于听见了查理木的声音传来,连带着微风卷起门帘的一角。
只那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犹如冰天雪地中的寒风。
“回客栈。”
“是!”
.......
皇宫。
勤政殿。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央燃着一只气势磅礴的香炉,香炉两旁整齐的站着几个头发花白身着官服的大臣。
袅袅烟雾蒸腾而上,依稀可以看见闪着明黄色光辉的龙椅。
龙椅之上,身着龙袍的皇上抬眸看向站在大殿之上的几个大臣,眼眸中神色复杂,但是分辨不出喜怒。
“启禀皇上,微臣觉得,虽然本次静原本侯府及时止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罪魁祸首要是不加以惩治,那只怕是后患无穷。”
一个身着暗紫色官服的大臣出列道。
这时,另一个大臣立马又接话道:
“宋大人这话是想让皇上如何处置太子殿下呢?如今太子搬迁至咸福宫,朝中早就议论纷纷,就连京城的百姓也开始惶恐时局的动荡,不知宋大人有何高见呢?”
静远侯本想把苏棉暗中处置了,可是谁曾想她怀有身孕,还声称是太子殿下的子嗣。
所以静远侯哪儿敢私自处置,只能将事情的原委禀告给皇上。
事关太子,只能让皇上定夺。
虽然太子现在搬迁至咸福宫,可那是太子还是皇子时从小居住的宫殿。
除此之外,太子的吃穿用度,皆是按照东宫的规制分毫不差。
大臣们又如何看不出来,皇上对太子的态度。
对于太子和皇后从前犯下的罪孽,这次只怕是想要高高拿起,再轻轻放下。
等这风头一过,还没被废的太子,能重新迁居东宫,也只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现在,却闹出了苏棉的事情。
谁都看得出来,这苏棉都自称是怀了太子的子嗣,那肯定是太子派去,想要通过静远侯府的丑闻为诱饵,来设计燕王云湛,从而让太子有翻身的机会。
可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已经被揭穿。
不知皇上,现在对太子,仅存的几分期望,还剩下多少。
太子之位,又是否真的要易主。
两位大臣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站在最前面的赵宣却始终没有接话。
耳边好像回想着那日在朝堂之上,第一回提出让皇上另立太子的上官和说的话。
“皇上,微臣觉得,太子德不配位,而燕王殿下屡立奇功,此乃天意!还请皇上另立太子,以定天下!”
其他的几个大臣怎么想,赵宣都不在意。
因为他隐隐的觉得,就算是没有发生紫灵山的事情,皇上心中也早就有了答案。
今日召集大臣们来议事,也无非就是来走个过场。
天子的想法,又岂会在几个大臣的三言两语之下,轻易改变呢?
但,若是太子日后当真继承大统,恐怕大周离灭亡也不远了......
“赵卿,你怎么看?”
听见皇上的声音,赵宣上前一步,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波澜,回应道:
“微臣愚钝,还请皇上示下。”
正在身后大臣们腹诽着平日里叱咤风云的赵大人,今日怎么一句话不说,反而缩的跟着鹌鹑似的,只会说自己愚钝。
皇上摩挲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一圈又一圈的转动着,半阖着眼眸看向透着光线的窗外。
眼尾细纹旁,略带浑浊的眼眸中倒映着花窗上精致又贵气的纹路。
“罢了,朕乏了,此事容后再议。”
“皇上,那苏姑娘......”
“送去咸福宫,好生伺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