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没有想到荣安会忽然道歉,珍贵妃愣了一下。
连到了嘴边想说的话都忘了。
珍贵妃拍了拍荣安的手,一起走到廊下的椅子上坐下。
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叹了口气。
荣安的话,无疑又让珍贵妃想起了在凤仪宫发生的事情。
她虽然实在没有想到,为什么一向端庄和善的皇后会使出这把计谋想要她全族的命!
但是这些,都是出自皇后一人,和荣安没有关系。
即便是荣安那日对她大不敬的指责,也只是因为当局者迷。
珍贵妃今日来,是身上担着主理六宫责任的她,一个是担心荣安会因为皇后失德一事忧思过重,另一个就是担心荣安会接受不了和亲,做出什么傻事。
“公主,其实每一个人生来就带着使命,不管身份高贵如皇家,还是身份低微如百姓,每个人的肩膀上都有责任。”
珍贵妃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眼神并没有看向荣安,而是落在了不远处盛开的繁花上。
“每一朵花,在绿叶的衬托下,盛开整个春日,接受所有人的也终将在冬日来临后没入尘土,化作滋养下一代的春泥。”
珍贵妃收回视线,扭头看向了荣安。
荣安一张稚嫩的娃娃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惊愕,随后垂下了眼眸,掩盖住眸底的黯然神伤。
“贵妃娘娘,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是大周的荣安公主,我从小便敬佩为大周出生入死的将士,若是没有他们的付出,大周百姓没有现在的安康......”
“不瞒您说,其实我从小也有一个驰骋在马背上,为了解救百姓们于水火,冲锋杀敌的梦想,既然都是为了大周的百姓,那么由我去和亲,换来大周百姓的安居乐业,那不正是我的梦想吗?”
荣安唇角勾了勾,露出一个单薄却异常坚定的笑。
珍贵妃怔了怔,她震惊于荣安这么小的年纪,要是得知自己即将被送去和亲,即便不是大吵大闹,也会万般抗拒。
而且荣安唇角绽开的笑意,没有丝毫勉强,更多的是释然后的从容和平静。
没想到能从一直娇生惯养的荣安公主口中听到这般家国天下的话,珍贵妃属实震惊。
而且这番话,她好像在哪儿听过。
在十几年前,小时候的云湛好像也和她说起过这番话。
珍贵妃笑着拍了拍荣安的手,又帮她理了理鬓前的碎发。
她也不知怎么回事,看着眼前坚强的荣安,竟会没来由的鼻酸,眼角猝不及防的滑落一滴泪。
珍贵妃连忙用帕子拭去。
又不是自己的女儿远嫁去和亲,怎么今日竟会落泪呢?
荣安这般坦然没有丝毫的抗拒,不是既省去一番口舌,还更加放心了吗?
送别了荣安,珍贵妃回到自己宫中的时候,就听见门口的宫女通传:
“贵妃娘娘,林婕妤已经在殿中恭候多时了。”
珍贵妃脸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林婕妤是忠勇侯林家旁支的嫡女,刚入宫就是贵人,现在还没有子嗣便升了婕妤,又背靠珍贵妃这棵大树,在宫中不知惹了多少人红了眼。
此时,两个端着茶盏的宫女从后院出来,小声的议论着:
“我今日和娘娘一起去了御花园,娘娘和荣安公主站在一起的时候,我怎么觉得二人眉眼间有些相似呢?平时二人没有坐的那么近,我倒是没有注意......”
“嘘......这种话你也敢讲!不怕掉脑袋吗?虽说,咱们娘娘那时候若是没有落水,生下的公主会和荣安公主同岁,但是怎么可能呢?我可是听见从产房出来的产婆亲口说的,小公主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气儿了!”
“确实......这么瞒天过海的事情,怎么可能呢?估计今日也只是我站的远,看花眼了......”
......
军营。
沈晚棠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夜,起来的时候,脑袋还昏昏沉沉的。
因为看着那桌上摆着的暖清酒,她实在膈应的慌。
虽然已经让秋月把酒给撤走了,但是沈晚棠还是时不时的注意着门口。
这是云湛的房间,还不知道他晚上还会不会过来。
过来了之后,他们睡在一张床榻上,盖同一床被子,会不会......
要是云湛那厮真想要,她还真的没有理由拒绝,或者是根本不能拒绝。
还是赶紧回去吧,回去努力挣钱,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向云湛那厮摊牌。
或者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和一个根本不喜欢的女子和离,日后各自安好,对于云湛来说,应该是举手之劳吧......
等候在门口的秋霜和秋月二人听见屋子里面的动静,便端着东西推门进来,手脚麻利的给沈晚棠洗漱。
只是碍于昨日发生的事情,二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说什么。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妃,不、不好了......咱们的马不见了......”
沈晚棠惊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双杏眸满是震惊。
“什么?”
来禀告的丫鬟也急的快哭出来:
“那马儿昨晚上还好好的,老徐早上起来准备去喂马的时候,就发现不见了,现在老徐已经去找了......”
沈晚棠左右瞪了一眼身后的两个丫鬟。
早就面色苍白连指尖都在颤抖的二人对视了一眼,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
她们早就没有吩咐过老徐有任何动作了,怎么马儿会不见了呢?
沈晚棠蹙起了黛眉,连衣袖下的手掌都不由自主的收紧。
要是没有马,他们还怎么回去啊?
“赶紧带我去,大家一起找找,军营各处都有士兵把守,那马儿又不是成精了,肯定逃不出去。”
“是!”
沈晚棠带上了从王府带出来的人手,路上又碰见了张副将。
张副将立刻吩咐了各处的士兵,帮着一起寻找。
不多时,便有士兵来报:
“启禀副将,在西北角的营帐外,发现了一匹马,没有我们的战马那样健壮,应该是王府走失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