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康元年正月,曹丕继承魏王之位。六月,曹丕南征,甄氏留在邺城。黄初元年十月,曹丕称帝。称帝后,汉献帝进献两个女儿为曹丕妃嫔,郭皇后、李贵人、阴贵人都受到宠爱,甄氏则日益失意,私下有怨言。曹丕大怒,黄初二年六月,派使者赐死甄氏,将她葬在邺城。(《魏书》记载:有关部门上奏请求建立皇后宫室,曹丕下诏书迎接甄氏到他的住所,甄氏上表说:“我听说前代王朝的兴盛,之所以能享有长久国祚、福泽后世,无不是因为有贤德的后妃。因此必定要慎重挑选合适的人来主持后宫教化。如今陛下登基之初,确实应该选拔贤淑女子来统理六宫。我自认为愚笨浅陋,无法胜任管理后宫之事,再加上卧病在床,恳请陛下允许我坚守这个小小的心愿。”曹丕三次下诏书,甄氏三次推辞,言辞十分恳切。当时正值盛夏,曹丕想等秋凉后再迎她。不料甄氏病情突然加重,于夏六月丁卯日在邺城去世。曹丕悲痛叹息,下诏追赠她皇后玺绶。臣裴松之认为,按照《春秋》的原则,对于重大恶行要避讳,小恶行则不记载。曹丕不立甄氏为后并加以杀害,事实清楚。如果魏国史书认为这是大恶,就应该隐瞒不写;如果认为是小恶,就不应该编造借口,用虚假的文饰到这种地步,这与我从旧史中了解的情况不同。由此推论,书中所称卞、甄等后妃言行的善美之处,都难以用事实来衡量。陈寿将这些内容删去,确实是有原因的。)
魏明帝曹叡即位后,有关部门上奏请求为其生母甄氏追加谥号。明帝于是派遣司空王朗持符节,带着太牢祭品到甄氏陵墓前举行祭告仪式,并另外为她修建了寝庙。(《魏书》记载三公上奏称:“孝敬之道,在于厚待亲人,这是天下顺承教化、天地明察的根本。所谓活着时尽心奉养,去世后光耀其英灵,通过诵述彰显其美德,宣扬显扬其美名。如今陛下以圣明之德继承大业,至孝之心感通神明,虽遭逢诸多忧患,却始终保持谦让。先帝已经安葬于高陵,礼仪完备,而先后(指甄氏)尚未有显耀的谥号。臣等认为,先后生前恭让美德在细微处彰显,至善品行不言而明,教化遍行邦国,德行堪比《诗经·周南》《召南》中的贤妃,因此能承受神灵的嘉许,成为大魏世代的贤妃。虽早年离世,但万载之后,她的功绩仍将流芳百世,后世妃嫔无人能及。根据谥法,‘圣闻周达曰昭’‘德明有功曰昭’,昭意为光明至极,盛久而不衰减。因此,应尊谥为文昭皇后。”同月,三公再次上奏:“自古周人始祖后稷,又特别为其母姜嫄立庙祭祀。今文昭皇后对大魏万代子孙而言,圣德教化无量。以皇家世代贤妃之尊,生前克己谦让,固守恭德,如今神灵升天,却没有独立寝庙承接祭祀,这不足以报答她的显德,彰显陛下的孝心。依据古制,应依照周礼,为文昭皇后别立寝庙。”两奏均获明帝批准。)
太和元年(227年)三月,明帝将中山郡魏昌县安城乡的一千户百姓封给甄氏家族,追封甄皇后之父甄逸为敬侯,由其嫡孙甄像继承爵位。四月,开始营建宗庙时,从地下挖出一枚玉玺,一寸九分见方,上刻“天子羡思慈亲”。明帝见状,神情为之动容,于是用太牢之礼祭告宗庙。明帝曾梦见母亲甄氏,醒来后便按照舅舅家族的亲疏远近,分别给予任用和赏赐,累计达数万之多;任命甄像为虎贲中郎将。同月,甄皇后之母去世,明帝身着缌麻丧服亲自吊丧,文武百官陪列两旁。太和四年(230年)十一月,因甄皇后原陵墓地势低洼,明帝派甄像兼任太尉,持符节前往邺城,祭告后土之神。十二月,将甄皇后改葬于朝阳陵。甄像返回后,升任散骑常侍。青龙二年(234年)春,明帝追谥甄皇后之兄甄俨为安城乡穆侯。同年夏,东吴侵犯扬州,明帝任命甄像为伏波将军,持符节监督诸将东征。返回后,甄像又改任射声校尉。青龙三年(235年),甄像去世,明帝追赠其为卫将军,改封魏昌县,谥号贞侯,由其子甄畅继承爵位。明帝还封甄畅的弟弟甄温、甄韡、甄艳为列侯。青龙四年(236年),明帝将甄逸、甄俨原本的封爵都改为魏昌侯,谥号保持不变。封甄俨的妻子刘氏为东乡君,追封甄逸的妻子张氏为安喜君。
景初元年(237年)夏,有关部门议定皇家七庙的祭祀制度。同年冬,又上奏说:“帝王兴起,既有承受天命的君主,又有圣妃与神灵协应,而后才能昌盛其世,成就王业。从前高辛氏占卜得知其四妃之子皆有天下,后来帝挚、陶唐、商、周相继兴起。周人尊崇后稷,将其配享皇天,追述王业起源,以姜嫄为本,特立宫庙,世代祭祀,这就是周礼中所说的‘奏夷则之乐,歌中吕之调,舞大濩之舞,以祭祀先妣’。诗人歌颂道:‘厥初生民,时维姜嫄。’这是说王化的根本,百姓的起源。又说:‘閟宫有侐,实实枚枚,赫赫姜嫄,其德不回。’诗、礼所称赞的姬姓宗族之盛,其美如此。大魏气运承接有虞氏,而崇尚帝道,历经三世更加兴隆,庙祧的数量,实与周朝相同。如今武宣皇后、文德皇后各自配享无穷的国祚,至于文昭皇后承受天命,诞育圣明君主,功绩惠及百姓,德泽充满宇宙,开启后世基业,实为道化兴起的根源。其寝庙单独祭祀,如同姜嫄的閟宫,但尚未确立永不毁废的制度,臣等担心论功报德的大义,万世之后可能缺失,这不足以彰显孝道昭示后世。文昭庙应当世代享受祭祀奏乐,与祖庙相同,永着不毁之典,以播扬圣善之风。”于是将此建议与七庙制度的议定一同刻写在金策上,收藏于金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