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泽聚域的夜色如墨，青石小巷的灯火斑驳，一股混合着灵燃与汗水的气息在空气中氤氲。
楚泽背着刚拍得的“混玄刃坯”，与石烬并肩走过人潮散尽的石街，偶有几盏残留的紫焰灯笼发出幽冷的光。
他不急着回石屋，而是向石烬道：“我先去找个合适的地方锻炉，你先行去你那‘情报点’占座位吧。”
石烬应了声，没多说什么，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巷尾。
楚泽抬手拍了拍肩上的斗篷，深吸一口夜风
没有系统，又如何？
该靠自己，靠自己。
“溟泽聚域的锻造场，不在坊市中心。”
石烬离去前随口提醒，“在外围的‘凝火谷’，那儿还有几座保留完好的古炉，进去锻造的门槛不大，你应该不成问题。”
楚泽轻轻点头。
“行，那我便去那里试试。”
他沿着夜色中的风雪道，穿过几处悬浮石桥，才来到凝火谷外。
这条谷道狭长，两侧山壁如围城般耸立，底下是翻滚的火灵石碎屑，发出轻微的“咔嚓咔嚓”声。
偶有黑鹄状飞兽掠过，勾起一串火花，声似冰裂。
“真是熟悉的感觉啊。”
楚泽抚掌感应体内气息，嘴角勾起一抹回味的笑：“倒是锻造的好地方。”
他找到谷中的一扇岩门，碎纹布满门面，几乎与岩壁融为一体。
门口两只狰狞石像似猛兽，张口喷吐着半熔岩石，对任何接近者发出低沉咆哮。
明眼人都看得出，那不仅是雕刻，而是注入了某种灵力。
楚泽凝神运力，右手掌心微微泛红，一道微弱的炎光从他掌心溢出，温度恰到好处地抚平那石像的杀意气息。
两座巨兽石像咆哮声渐息，口中熔岩滴答滑落，岩门缓缓开启，露出一道通往古炉区的深渊路径。
“看来就是单存检验身份职业的小手段。”楚泽低笑一声，跨步而入。
深渊之内，石烬说的“凝火谷”果然名不虚传。
数座远古火炉排列其中，每一座皆高丈之巨，炉口宛若张口的雷兽，熔岩涌动不息。
这不同于之前的致远星或者是寰宇皇朝偏向科技锻造的范畴。
这里就是当初和他所处环境无异的“原始锻造”，对锻造师有着更高难度的考验。
炉旁堆放着形形色色的燃料，从炽烈的火灵木，到暗影碳块，再到能自燃数载的幽魂炭，每一种都价值不菲。
最让人震撼的，是中央那座。
他来的路上就打听过。
此炉名为“混天炉”它通体赤黑，表面铭刻着数十环古老符文，传说曾经铸造过祖境兵器。
但那也只是传说，目前没有人可以印证这个传说。
炉渣之上，还残留着几缕金色火丝，似在诉说它的威名未灭。
“这是……”楚泽收住呼吸，眼神中闪过一丝敬意。
作为曾经的祖境锻造师，现在的他，能够确定他道听途说的传说不只是传说而已。
他走到混天炉旁，抬手在半空比划，几道无形符印随指而出，轻轻落在炉体符文之间。
对应梳理、激活。
混天炉轰鸣一声，炉口忽地喷出一道火舌，温度瞬间攀升，符文微闪，仿佛被重新激活。
“？？？”
“什么动静，我靠，你们快看混天炉！”
“混天炉被激活了？不知道是哪个锻造老怪物来用混天炉了。”
“什么老怪物，你仔细看看！那分明是人族的一个小屁孩！”
楚泽引起的动静惊醒了一些沉浸在锻造中的锻造师，目光纷纷看向楚泽，议论纷纷。
“好炉子。”楚泽伸手抚过炉边，点头满意，“开始锻造吧。”
他将“混玄刃坯”轻轻置于炉前的灵炉架上，灵符呼应之下，刃坯表面浮现淡淡火花。
楚泽屈指轻弹，手中凝聚出一道真气焰火。
“锻炉在此，炉心在此，意念也在此。”他轻声呢喃，神魂和锻天功中的炼炉诀交相呼应，如同两条轨道紧密契合。
刃坯在炉中不住兜转，火光映照下银黑相间的金属层次在淬火中徐徐展开。
同时，他脚下踏出一阵虚空足印，周身微光一闪，炼体之术与锻造诀合二为一。
每一次炉火喷发，他便以掌力“拍火”。
每一次火花迸溅，他便以刀意“试刃”。
火与刀在他手中交融，节奏就如一场古老的锻造乐章。
忍耐温度上升，掌控时机下沉，楚泽一边调整下丹田气机，一边口中轻声吟唱那早已化为记忆的锻造口诀。
时而轻叩炉沿，听火浪回响；时而抚摩刃坯，感金属伸展——这一刻，他既是锻匠，又是乐师。
楚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旁人早已经看呆了。
“这是什么手法？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难不成是人族某些老不死的传人？”
各人的反应都不相同，但他们的举动很一致，向外界的自己势力讲述了战场发生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刃坯已吸纳足够火种，体表气色由最初的暗黑渐变为深漆紫，再次在火光中幻化出血色光华。
楚泽眸色微凝，拿出锻造锤。
这正是他为铸造而刻意保留的工具，锤头刻有他的独有烙印，炉火下无坚不摧。
下一刻，他直接左手冒出火光，开始蔓延整个左臂。
火熔臂！
灵气掀开炉盖，左手直接伸进炉内拿出了刀胚。
“？？？”
“他在干什么？？”
“我踏马眼花了吗？那手就这么活生生的把刀胚拿出来了？？”
这一幕再次震惊众人，一时间，人们的动作再次多了起来。
楚泽在炉前的砧台上连挥三锤，砰砰砰，震荡如雷。
每一下，火星四溅，甚至引动了炉口的赤焰。
赤焰随锤势震荡出节奏，像是一曲铸器交响。
刃坯在身上的金火中颤动，逐渐仿佛生出脉络，原本平直的扁刃正被打造成一柄拥有血线纹理的锋刃形态。
“真不愧是混玄之材。”他轻声自语，抬起锤子最后一击，带着将刀胚彻底定形的决断。
“锵！”
一声清脆的金属和火焰交融的叮当响，震得凝火谷中浮沙颤抖。
刃胚应声而裂，化作数道刀锋雏形，随即在炉火与锤力中重新聚合。
为最终的刀身定下了特殊的格局——既具斩裂虚空的凌厉，又带闪电般的灵动。
初步成型后，楚泽把战刀放回了炉中，调息片刻，改用慢火模式。
炉火由先前的灼烧炎焰逐渐转为温魂暗炙，温度既不过高也不过低，专为“淬魂定形”而设。
数个时辰后，他将刀身取出，放入紫雾灵槽中轻浸，又洒入数滴血晶露。
这是他空间戒指中为数不多的资源了。
这个的作用是能为武器注入少许灵性。
增加器魂觉醒的概率，为未来的成长做铺垫。
这个可以说是他，是锻天宗的特有方式。
属于锻天宗的不传之秘之一。
又整整七个时辰过去，星空下的凝火谷静默无声，唯有炉火微光与他的神念共振，如惊雷后沉寂的海面，深沉而广阔。
直到最后一缕火星散去，楚泽才缓缓收炉，将那柄已出炉的半成品神刀轻上火炬。
火光映红了刀脊，也映红了他的双目。
他缓缓抚摩刀柄，轻轻试了几下刀锋。
“锋锐如初，微带震波之鸣。”他满意地点头，“果然，混玄之材，不负吾心。”
他笑了，神色多了几分孩童般的兴奋。
当夜色深沉，石烬回到石屋，正好见到见到楚泽背着那柄半成品神刀而归。
先是一愣，旋即惊呼：“我靠，你真的……”
“成了。”楚泽淡淡应道，“怎么，吃惊？”
石烬挠头：“我还以为你会先找个地方，把‘锻炉流程’先再温习一遍。”
楚泽耸肩：“我这人向来不爱复习，算得只看一遍就忘不掉。”
石烬瞪他一眼，“装逼犯是吧。”
楚泽笑道：“锻造本就是心意与火候共舞，熟悉之后就像喝茶一样自然。”
石烬：“……”
楚泽拍了拍混玄斩影的刀身：“这才是真刀真火，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石烬看了看夜幕深处：“那你打算……卖出去还是自留？”
楚泽摸了摸下巴：“先自留，用过一阵再拿去拍卖场露个面，让那些说我脑子坏的人看看。”
石烬哈哈大笑：“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咱们明早溟泽坊市再见。”
楚泽点点头，目送他离开，抬头仰望那对悬空的日月：“且看老祖翻炉火。”
夜色无声，而他的笑，回荡在凝火谷的石壁之间，仿佛一声铸器之乐，击打出新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