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徐渡月已将八品境界修炼至登峰造极之境。幽都王难以预判其何时能突破至九品,若待其突破后再揭示真相,徐渡月的处境必将岌岌可危。
这不仅与他的谋划相悖,更会涉及其心灵寄托之物。
毕竟徐渡月是他亲手抚养长大的,加之其与上古仙皇生得一模一样,五千年来,幽都王早已在潜移默化中,将部分心灵寄托在了徐渡月身上。
另一方面,此举亦是为了助徐渡月一臂之力,使其尽早冲破八品与九品之间的境界壁垒。
“那我该以何物作为心灵寄托呢?”
听完老者的一番话,徐渡月终于缓缓开口,眼中甚至流露出一丝迷茫。
“修行之路,需你自行探索。”
“或许可以将人族作为心灵寄托,或许将来会以其他事物为寄托。”
“这是自由选择的事,但一旦选定了心灵寄托之物,你便需有相应的觉悟。”
“那种为心灵寄托之物血战到底、永不言悔的觉悟。”
幽都王望着眼前的徐渡月,心中感慨万千。不经意间,这孩子已成长到这般境地!不知不觉中,五千多年的时光已然匆匆流逝……
尽管幽都王历经漫长岁月,但在他看来,往昔的时光竟不及这五千余年丰富多彩。
“我会寻得属于自己的心灵寄托,只是……”徐渡月眼中的迷茫渐渐散去。虽不清楚幽都王究竟有何图谋,但从目前情形来看,这位老者似乎仍是值得信赖的祖父?
徐渡月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老者,继而缓缓开口。
“但说无妨。”
“待这层境界隔阂打破后,你我下次相见,便在幽都城内了。”
老者凝视着徐渡月的双眼,良久之后,终是长叹一声。
下一刻,老者身形晃动,竟在徐渡月面前化作一名身着黑衣黑袍的青年。若二人并肩而立,竟难辨谁更年长。
“我想知晓,你说我与仙皇长得一模一样,究竟是何意!”
徐渡月思索良久,挑了一个看似不那么关键的问题发问。他亦记得,当初天帝初次见到自己时,脸上赫然闪过震惊之色。
那时徐渡月只当是天帝看出自己开辟了新的修行路径,后来又猜想或许是因为自己是人族的缘故,如今看来,天帝恐怕正是因他与仙皇容貌别无二致,才露出那般神情。
“便是字面之意。”
“我与天帝皆是仙皇的弟子,甚至可告诉你,我们二人的心灵寄托之物皆是仙皇!”
“然而无数千年过去,仙皇莫名失踪,时至今日,我与天帝的心灵寄托,唯有解开仙皇消失的谜团。”
“更确切地说,是找回我们的师尊!”
幽都王未过多犹豫,径直将徐渡月与仙皇容貌相同之事和盘托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徐渡月也深深吸了口气——他首次得知自己与仙皇长得如此相像,心中也泛起了与幽都王、天帝曾经有过的疑惑:
自己,是否真的与仙皇有着不为人知的关联!
徐渡月再度张口发问。
多年来,无数疑问在他心底积压已久,眼下幽都王一副知无不言的架势,他自然想把心底所有困惑一股脑儿抛出:“我和仙皇长得一模一样,结合你之前所说,天帝与你都是仙皇座下弟子。”
“因为天帝觉得,师尊并未真正消逝,只是隐匿起来了。”
幽都王毫不留情地贬损天帝,将这般隐秘的消息,毫无保留地告知面前的徐渡月,“人族虽非仙皇的寄托之物,却也是他极为看重的存在。毁灭远古人族,不过是走投无路的疯子,为逼自己师父现身罢了。”
“走投无路的疯子……”徐渡月低声呢喃着,随即转头看向面前的幽都王。
“那你呢?”徐渡月一字一顿地问,“天帝毁灭人族之时,你扮演了什么角色?”既然天帝已陷入绝境,作为仙皇另一弟子的幽都王,又有着怎样的想法?
“我?”幽都王不慌不忙地开口,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道,“我不过是作壁上观。待天帝毁灭几乎所有远古人族,师尊仍未现身时,我便已确信师尊彻底离开了我们这方世界……我曾对你说过,我出手留存过人族火种,这事千真万确!
最危急的时候,人族仅剩三五百人,若不是我 intervene,天帝怕是要将远古人族赶尽杀绝!”幽都王望向徐渡月,眼神无比坦然。
正如他所说,站在人族的立场,幽都王从未是罪人。
毕竟仙皇是他们的师尊,而非人族,再加上他出手保存了人族血脉,早已无愧于人族。
“既然如此,我想知道,这虚妄宫究竟如你曾说,只是你放出的消息,还是其中真的存在过一位虚妄宫宫主?”徐渡月凝视着幽都王,继续追问。
这事他思索了许久,始终无法确定,虚妄宫中是否真有过宫主,还是如幽都王所言。
“虚妄宫宫主……确有其人,他是人族这一支血脉发展壮大的关键人物。”
幽都王毫无隐瞒,将四百多万年前那段已无从考证的历史缓缓道来,“他陨落之后,我送他入虚妄宫修行。
但他心性太过脆弱!得知人族的敌人是天帝后,竟燃烧自身八品元神之力,勉强催动出九品力量。这便是我此前谈及‘人’时,言语中带些不屑的缘由。”
望着眼前这位曾化身为自己爷爷的幽都王,徐渡月最终选择相信。
“心性太过脆弱么?”他暗想,自己选择相信幽都王,不仅因为对方是他的爷爷,更因为初次得知人族最终大敌是天帝时,他心中也满是绝望。
只是他的心性,终究比那人更为坚韧。但这苍茫人间,敢直面天帝为敌者,又能有几人?
徐渡月缓缓梳理着心中思绪,良久后抬头,望着眼前一身黑衣的幽都王,再次开口:“我想知道,你究竟有何目的!”这个问题在他心中藏了许久,直至今日与幽都王坦诚相对,才终于有机会问出。
“我的目的?”幽都王也直视着徐渡月,双目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
寻常人若与他对视,怕是会生出直面生死的错觉。
可徐渡月望着那双眼眸,即便其幽深似渊,却未有半分退让。若说幽都王的双目是深渊,那徐渡月的双目便是日月——日月虽无法照亮深渊,却能在深渊前坚守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