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尊雕像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是雕刻的痕迹，而是真实的眼睛，一颗颗嵌在石像上的瞳孔，正冷漠地注视着他们每一个人。
“欢迎来到……第三层。”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某种古老程序自动播放的语音，又像是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间线上同时开口。
唐翎的火焰猛地暴涨，蓝焰几乎将整个天空染成了深紫色。他咬牙切齿：“去他妈的第三层！”
钟离熵的手掌中黑洞缓缓旋转，但这次他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皱眉盯着那座雕像：“不对劲……这东西太安静了。”
骨蝉全身装甲已经完全展开，骨骼覆盖四肢与背部，形成一层坚硬的外殖甲壳。他的复眼结构在夜晚格外清晰，死死锁定那尊诡异的雕像。
“它在等。”苏泠突然开口，语气低沉，“它在等我们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江璃冷冷问。
“罪业值。”苏泠抬手按住胸口，心跳声紊乱，“我们每个人的数值都在不断变化，刚才突破防线的时候，系统释放了一次大规模清算——现在我们的罪业值，可能已经接近临界点。”
“临界点？”裴策迅速调出终端界面，脸色瞬间变了，“操，真的……我靠，我的罪业值已经到87%了！”
“我的也差不多。”江璃眯起眼睛，“这是要逼我们完成堕落？”
“不。”陆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种奇怪的悲悯，“这不是堕落，是筛选。”
“你到底站在哪边？”血鸮终于忍不住，血色双眸中泛起杀意，“你说你是系统的一部分，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们？”
“因为我还有选择。”陆骁说，“至少……现在还有。”
就在这时，那尊雕像的嘴角缓缓裂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紧接着，它的身体开始崩解，一块块石头从表面脱落，露出底下漆黑如墨的空洞。而在那些裂缝之间，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扭曲的人形轮廓，像是被困在里面的东西正在挣扎。
“它们……是什么？”唐翎低声问。
“是上一批通关者。”陆骁平静地说，“或者说，是失败者。”
“失败者？”骨蝉握紧拳头，“你的意思是，我们并不是第一个走到这里的队伍？”
“当然不是。”陆骁缓缓点头，“每一组通关者都会留下一部分‘残片’，成为系统的养料。你们以为我们在副本里看到的那些怪物、刑具、行刑者……其实都是曾经和我们一样的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
“别听他胡说！”裴策大吼，“他在动摇我们的意志！”
“不是动摇。”苏泠忽然开口，“是在引导。”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那里刻着密密麻麻的正字，每一个都代表一次轮回。
“我轮回了217次。”她轻声说，“每一次都到这里为止。每一次，系统都会用不同的方式让我们崩溃。”
“可这一次……”她抬头看向众人，“我们打破了它设下的规则。”
“然后呢？”江璃问，“你以为这就完了？”
“当然没完。”苏泠摇头，“这只是开始。”
话音刚落，地面猛然一震，雕像彻底崩塌，化作无数碎石坠入深渊。而就在它消失的位置，一道新的光幕缓缓浮现。
那是一段倒计时。
【剩余时间：00:04:59】
“什么意思？”唐翎皱眉。
“时间倒流？”钟离熵盯着光幕，“还是……重启？”
“都不是。”陆骁的声音忽然变得急促，“是重置。”
“重置？”裴策心头一跳，“你是说——”
“所有人的记忆、能力、状态，都会被清零。”陆骁咬牙，“除了……一个人。”
“谁？”骨蝉问。
“我。”陆骁回答得毫不犹豫，“我是系统的一部分，不会被清除。”
“所以你是唯一保留记忆的人？”江璃冷笑，“你打算怎么利用这一点？”
“我不打算利用。”陆骁看着她，“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什么？”
“不要相信任何看起来像是答案的东西。”陆骁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尤其是当它主动告诉你真相的时候。”
下一秒，光幕的数字开始飞速跳动，从00:04:59直接跳到了00:00:03。
“它开始了。”钟离熵低声说。
“抓紧！”唐翎大喊，火焰瞬间包裹全身。
“等等！”苏泠忽然抓住裴策的手腕，“你还记得那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如果现实世界本就是某个高等文明的赎罪系统……”她的声音越来越轻，“那么，我们到底是谁？”
光幕在最后一秒剧烈闪烁，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像是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正在介入。
而就在所有人都准备迎接未知冲击的时候——
陆骁忽然开口：
“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才是被制造出来的‘变量’？”
他的话音未落，整个空间轰然炸裂。
一道刺目的白光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