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女儿的声音撕裂了空气。
乐清手里的匕首抵在心口，刀尖已经刺破衣料，一滴血顺着刀身滑落。
她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冷静：“松手，让你阿父下去。”
“你疯了？！”女儿死死抓着银虎的手腕，黑色锁链在她手臂上蔓延，皮肤被冻得青紫。
“我没疯。”乐清的声音很轻，“这是唯一的办法。”
银虎猛地抬头，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血丝：“乐清……你敢……”
“你闭嘴。”乐清打断他，匕首又往里刺了一分，“我说话的时候，你没资格插嘴。”
银虎的喉咙里发出低吼，像野兽受伤时的哀鸣。
女儿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阿母，求你……别这样……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没有了。”乐清看着她，眼神温柔又坚定，“心魔吞噬本体，只有两个办法——要么让心魔彻底占据身体，要么……用本体的血亲献祭。”
女儿浑身一震。
“你阿父不会让你去送死。”乐清说，“所以只能我来。”
“不！”银虎嘶吼，“我宁愿被心魔吞噬……也不要你……”
“可我要你活着。”乐清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砸在银虎心上，“你死了，崽子们怎么办？虎族怎么办？”
银虎的身体剧烈颤抖，黑色锁链越收越紧，骨头发出咔咔的声响。
“阿母……”女儿哽咽，“我可以……我有龙神之力……我可以……”
“你不行。”乐清摇头，“你体内的力量还不稳定，贸然献祭会爆体而亡。”
女儿咬紧嘴唇，鲜血顺着唇角流下来。
乐清看着她，突然笑了：“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肉团子。”
女儿愣住。
“你阿父抱着你，手都在抖。”乐清的眼神变得柔软，“他说他怕弄疼你。那么大一个人，杀剑齿虎眼都不眨，抱个崽子却怕成那样。”
银虎的眼眶红了。
“后来你长大了，被虎族的小崽子欺负。”乐清继续说，“你阿父每次都装作不在意，但晚上会偷偷去找那些崽子的父母。”
女儿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他说……”乐清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说他的崽，只能他欺负，别人不行。”
银虎猛地别过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
“所以你看。”乐清看着女儿，“你阿父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你们。如果让他看着你去死……他会疯的。”
女儿哭着摇头：“可是……可是你死了……阿父也会疯……”
“不会。”乐清说，“因为他还有你们。”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匕首：“松手吧，崽子。让你阿父下去。”
“我不！”女儿嘶吼，额头上的龙形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
金色的火焰从她体内涌出，瞬间烧断了缠在银虎身上的黑色锁链。
银虎猛地从裂缝边缘被拽了上来，重重摔在地上。
女儿喘着粗气，浑身的鳞片疯狂蔓延，金色的竖瞳里满是疯狂：“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死！”
乐清皱眉：“你这样会……”
话音未落，周围的镜子突然全部亮了起来。
不再是扭曲的幻象，而是一段段清晰的画面。
第一面镜子里，是银虎第一次抱女儿的场景。
他站在兽皮搭成的简陋产房外，高大的身躯僵硬得像块石头。乐清抱着小小的婴儿走出来，脸色苍白但眼神温柔：“来，抱抱你女儿。”
银虎往后退了一步：“我……我不会。”
“你连剑齿虎都敢打。”乐清笑了，“还怕一个小崽子？”
银虎咬牙，笨拙地伸出手。
婴儿被放进他怀里的瞬间，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么小一团，软软的，暖暖的。
婴儿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
银虎的呼吸停滞了。
“她……她的眼睛……”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和你一样。”乐清靠在他肩上，“她是你的崽。”
婴儿突然伸出小手，握住了银虎的手指。
银虎低下头，额头轻轻碰了碰婴儿的额头，声音低沉得像在发誓：“我是你阿父……我会护你一辈子。”
画面到这里停住。
女儿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地上。
第二面镜子亮起。
是她五岁那年，被虎啸他们推进泥坑的场景。
她浑身是泥，狼狈地爬起来，看见银虎站在不远处。
她以为银虎会骂她丢人。
但银虎只是走过来，蹲下身，用手背擦掉她脸上的泥：“疼吗？”
她拼命摇头。
银虎看着她，突然说：“哭出来吧。”
她愣住。
“在阿父面前可以哭。”银虎的声音很低，“外面要装强，但在家里可以软。”
她终于忍不住，扑进银虎怀里放声大哭。
银虎抱着她，大掌轻轻拍着她的背：“阿父在，没人敢欺负你。”
第三面镜子、第四面镜子、第五面镜子……
一面面镜子接连亮起，全是银虎和女儿相处的画面。
有他教她打猎的场景，有他给她烤肉的场景，有他半夜给她盖兽皮的场景……
每一个画面都那么温暖，那么真实。
女儿跪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她体内的龙神之力不再狂暴，而是变得温暖而平稳。
金色的火焰从她掌心升起，不再是毁灭的力量，而是守护的力量。
“我明白了……”女儿喃喃道，“龙神之力……不是用来杀戮的……是用来守护的……”
她抬起手，金色的火焰扫过周围的镜子。
镜子一面面碎裂，化作光点消散。
但就在最后一面镜子碎裂的瞬间。
空间中央突然出现一座巨大的冰棺。
棺材通体透明，能清楚地看到里面躺着的人。
女儿的呼吸停滞了。
那是一个和银虎一模一样的人。
同样高大的身躯，同样凌厉的五官，连身上的伤疤位置都一样。
但那个人的眼睛是纯黑色的，没有一丝光芒。
他的胸口插着一把黑色的剑，剑身上缠绕着黑色的雾气，像活物一样蠕动。
“这……这是……”女儿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