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芳华捏着眉心任由云王氏在那边发泄着。
自从哥哥云解放失踪后，对方让她越来越陌生了。
之前虽然也是偏心的，万事都是儿子和孙子优先，但道理还是说的通的。
尤其是当她知道，因为她的固执和坚持，才导致云岚留下跛脚的后遗症后，还表露出过后悔。
但现在呢，云岚已经成了仇人一般的存在。
而她这个女儿，一言不合就会被扣上各种大帽子，而后一通编排，没有一丝道理可讲。
如果这次不是她领导提醒她，举报的人大有来头，妇联那边高度重视准备树立典型，她真的是不想回来这一趟。
好不容易等到云王氏骂累了，云芳华才再次开口说道：
“妈，这次呢，领导的意思是要搞清楚情况，如果真的存在，就会树立成典型，让大家都知道。”
“我回来了，也就是提前告诉你一声，让你有个准备。”
“至于你有没有虐待，情节是否严重，我说了也不算。”
“你好好想想吧，也许你态度好一些，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我晚上还有任务，就先回去了。”
云芳华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完，起身就准备离开了。
事情她不会不管，但也要分个管法，从本心来说，她也希望通过这个事情，给云王氏一个教训，让她以后可以对云岚好一些。
但还不等她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云王氏的喝声，“你给我站住！把话给我说清楚！”
“妈，你还让我说什么？你不是说你没有虐待，还有一番自己的道理吗？”，云芳华站定脚步，头都没回的反问了一句。
“你混账！我真是白养你了，你个挨千刀的……”，云王氏没有回答问题，再次启动了胡搅蛮缠模式。
云芳华心中叹息一声，收起了心中最后一丝期盼，无视了对方的吵闹，毅然决然的推开房门离开了云家。
等她走出大院门，站在烂面巷中，还是忍不住回头向院里看了一眼，而后才稍微辨识了下方向，向着镇小学的方向走去。
“秦大爷，您就让我出去吧，我一会会儿就回来……”
一道带着浓厚撒娇意味的清脆童音，将有些浑噩的云芳华拉回了现实。
此时她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镇小学附近，已经能看清大门内站着的一老一小了。
“小岚？”，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小的，正是她的侄女。
“嗯？小姑，你怎么来啦？”，云岚顺着呼喊声看去，也认出了云芳华，随口问了一句。
“我回来办点事儿，顺路来看看你”，云芳华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走到了校门外，蹲下身子将手从栅栏中伸了进来。
“秦大爷，这是我小姑。小姑，这是秦大爷”，云岚没有往云芳华身边凑，只是站在原地给双方做了个下介绍。
秦大爷点点头，丢下一句“你们说”就转身进了门房。
云芳华也有些尴尬的缩回了手，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您忙”便没再出声。
云岚看对方表情，便猜到对方肯定是回过云家了，来找她也肯定不是什么顺路。
不过考虑到对方对原身还算不错，上次回来时还为她跟老太婆吵过架的，她最终还是决定给对方一个说话的机会，便凑了过去主动问道：“小姑是有什么事儿要找我说吗？”
“嗯，上次答应给你买的衣服有买吗？答应的肉有分给你吗？”，云芳华不知该从何说起，便提起了上次她回家时发生的事。
“给饭吃的时候，如果有肉是能吃一点的，衣服还没买”，云岚如实作答，云芳华也抓住了重点。
“还经常不让你吃饭吗？”，她瞪着眼睛追问着。
“嗯，三天饿不了九顿，五六顿还是没问题的”，云岚很平静，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情。
云芳华这听众反而是心中猛的一痛。
她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惊呼出来。
云岚看到了，但情绪并没太多波动。
一个是和对方不熟，另一个是对方现在这反应，还不如之前的秦淑娴。
算起来一个是亲姑姑，一个是陌生人，怎么评价根本不用脑子，直接用脚投票就行。
“小姑还有别的事儿吗？没有我就回去了。”
云岚见对方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便不想再跟对方耽误时间了。
有和对方磨叽的功夫，她还不如求求秦大爷，让她出去一趟。
“等下，小岚，等下”，云芳华叫住了已经准备转身离开的云岚。
“还有事儿吗？”，云岚站在了原地。
“嗯，那个，小岚，我知道你奶对你不好……”
云芳华一边说着，一边组织着语言，但她一想到刚刚云岚的话，又觉得难以启齿，说到一半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云岚大约能猜到对方想说什么，但她也不戳破，就直勾勾的看着对方，等着看对方是不是真的可以不要脸的，把那话说出来。
短暂的沉默后，云芳华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我帮你奶跟你道歉，以后我会尽量多回来看看你的。”
云岚眨了眨眼睛，多少有些意外。
她歪着头稍稍想了想，也摇了摇头，而后说道：“她是她，你是你，谁也不能代替。”
“而且，我并不打算原谅她。”
“为什么？”，云芳华失声问道。
“嗯，小姑，我记得我还有大伯、二伯和大姑，还有一些堂姐妹，表兄妹的对吧？”
“你还记得，你上次见他们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吗？”
“我上次见他们，还想还是前年春节的时候。”
云芳华闻言整个人明显的僵了一下，脑袋也低垂了下去。
“前年春节吗？他们已经快两年多没回来过了吗？”
“难道他们也是因为不肯原谅妈才不回来吗？”
“……”
云芳华轻声嘀咕着，虽然声音不大，但只有一道栅栏之隔的云岚还是听的很清楚。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身只知道的那年年夜饭时，因为云峥跟大伯家的姐姐抢肉吃，之后爆发了一场争吵，桌都被掀翻了。
可却不知道那个引子到底引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也没关系，她知道云芳华肯定是知道的，这就够了。
“小岚”，云芳华抬起头看向云岚，叫了一声。
”嗯，小姑你说“，云岚笑着应了一声，只是笑意只虚浮在面上。
”小姑只是想跟你说，你很好，需要小姑做什么，别客气，好吗？“
云岚看着一脸认真，眼中却透出了三分无奈、三分释然和四分期许的云芳华，微微扬了下嘴角，点着头，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