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人去救火,张国栋拎着两个大麻袋跌跌撞撞跑过来。
赵小海在村口外等着,看到张国栋过来,装作不知情开口问道。
“国栋哥,咋回事儿?哪边咋失火了?”
“接着,咱们赶紧走。这一帮子人做事马虎,连个仓库防火都搞不好。
以后不能和这些做事不精细的人合作,早晚会出事。下次换个合作伙伴。”
张国栋气喘吁吁地回答道。
赵小海接过一个麻袋,往肩上一抗,随口应道。
“那是,这些人平时大意惯了,早晚会被公安一锅踹,咱们还是小心点。”
决口不提这把火是自己制造出来的。
刚才他用一根蚊香作为定时器,按照出发前的试验,能燃烧10分钟。
在蚊香的尾部用细细的麻绳捆上几十根火柴。
怕火柴不能及时燃烧,又把从鞭炮里面取出来的火药倒在火柴上,保证到预定时间会剧烈燃烧。
最后把用输液瓶装的汽油撒下去,一瓶汽油洒在录像带上,只要火柴烧起来就能把汽油引燃。
另外一瓶汽油泼洒出去,引起更大的火势。
果然10分钟后,大火烧了起来,把仓库烧的一干二净。
作为仓库的院子在村子的最外面,不会牵连其他房子。
但是卖录像带的老板肯定就把所有录像带的库存清空了。
为的是让张国栋没法继续进货,好制造机会把张国栋引到自己的陷阱里来。
赵小海回头望去,火已经扑灭了,没人受伤,当下也是一阵安心。
张国栋截了一辆货车,和司机谈好,顺路捎到县城,司机收了张国栋5块钱,很爽快的拉着就走。
在县城倒车去火车站,张国栋买了两张票。
依旧不在一个车厢。
二人一人带一个麻袋,开始返程。
这时候投机倒把查得很严,张国栋对赵小海交代好,一旦遇到铁路公安检查,就把麻袋往车外扔,然后赵小海从车窗跳出去,等公安检查的人过去了再去捡麻袋。
赵小海问道:“国栋哥,要是扔出去的东西被公安收走了咋办?”
“那就只能认倒霉,不过咱俩一人一个麻袋,哪怕丢一个,只要有一个麻袋能带回去就够了。保一个争取两个。”张国栋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
他是个老江湖,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是很懂的。
赵小海只想趁机会把自己拿的麻袋扔掉,只有张国栋录像带非常短缺才能进入自己设的套。
赵小海和张国栋分开,按照票上的信息来找自己的座位。
车厢顶部的摇头风扇“嗡嗡嗡”地有气无力地转着,扇叶上积满的棉絮让空气更加的粘稠。
里面煤烟味混着厕所飘来的氨水味在过道间游荡,非常呛鼻子。
车厢连接处一堆人挤在一块儿上车找座位,爆发出婴儿“哇哇哇”的啼哭。
一个穿喇叭裤的青年,俩手拎着双卡录音机挤过人群,也在找自己的座位,一看就知道是个小倒爷,也是来进货的。
从拥挤的人群里挤过去,赵小海终于来到自己的座位上。
墨绿色人造革座椅,在经年累月的磨蹭中泛起油光,几道子纵向的裂纹里面嵌着瓜子壳与烟丝。
这时候的火车硬座就是这么脏,经历过的人都深有体会。
对面坐了一家人,一对中年夫妻带了一个孩子。
夫妻俩看着三十多岁,男的一脸憨厚,身材瘦小,看穿着应该是农民,穿的衣服也很旧。
对面的女孩蜷缩在母亲怀里。
十岁模样的小女孩不时地剧烈咳嗽,蜡黄小脸在昏黄顶灯下泛着病态的青。
女的安慰着小女孩,让小女孩看起来好受一点。
赵小海把麻袋塞到座位底下,礼貌地朝着对面笑了一下。
对面的中年男人也是笑了笑,笑的很局促不安。
“哐当”一声,火车开动了。
穿铁路制服的乘务员拖着装满热水的铁皮水壶走过,壶嘴喷出的白汽在过道留下了一阵白烟。
后座传来铝饭盒开合的脆响,大蒜味混着大葱气息飘了过来。
闻着饭菜味道,赵小海也有些饿了,忙活了一天,终于可以歇歇了,也到了饭点。
假装从旅行带的挎包里掏东西,从空间里取出一只道口烧鸡。
小桌板上已经放了一个破旧的搪瓷缸子,赵小海推了一下,把油纸包裹的道口烧鸡扯断细麻绳。
顿时烧鸡的香味传了出来。
对面小女孩眼巴巴的看着,不停地吞咽口水。
赵小海看到小女孩黑黑眼睛里面的期盼,扯下来一个鸡腿递给小女孩。
“拿着,叔叔请你吃鸡腿。”
虽然现在没多少钱,但请吃个鸡腿还是管的起的。
不管咋说,赵小海对小孩子一些基本的善意还是有的。
小女孩高高兴兴地接过,病态的脸上有了笑容。
中年男人也是满口感谢,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掏出一根烟递给赵小海。
随即和赵小海聊了起来,自称姓周,带着孩子打算去北京看病。
小女孩得了一种罕见病,在当地一直看不好,听医生介绍,北京大医院能看这个病。
正在说话,小女孩突然弓起身子咳嗽,她身下垫着的蓝白格粗布被蹭得皱起。她的母亲周嫂慌忙从破旧的军绿色挎包里翻出玻璃药瓶,给小女孩服下。
赵小海吃完,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周哥周嫂聊着闲话。
火车不紧不慢的走了一半旅程,到了一个站,上来几个人引起赵小海的注意。
两个戴着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一上车眼睛就滴溜溜的在车厢里四处观察。
一个穿着花格子衬衫的人从另外一个车厢往这里赶。
几个人眼神开始交流,随即散开,坐在不同的座位上。
赵小海看在眼里,这几个人应该是道上的。
八十年代的时候,在京广、陇海、京沪、浙赣、石太等铁路干线上,号称“东北袭击队”、“南下支队”的多个团伙活动非常猖獗,出门坐火车碰到的概率非常高,一不小心就被偷、被抢。
不过钱和电子表在空间里,身上就十来块钱的零钱,随身携带的一个挎包也没什么东西,可要可不要。
赵小海没有担心受怕,大不了损失个十来块钱,到时可以趁机会把一麻袋录像带给处理了。
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一声爆喝把车厢里昏昏欲睡的乘客全部惊醒。
“打劫,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