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像研究所的全息屏幕上,第四、五组基因能量场信号如同两颗遥远的星辰,稳定地悬浮在w5L星球的海洋区域——那是被称为“镜像海域”的广袤水域,占据了星球三分之一的表面积,以与m27星球完全相反的洋流方向和海洋生态闻名。
“第四位失踪者叫沈航,是海洋地质学家;第五位叫苏晴,是生态观测员,两人是搭档,失踪前正在镜像海域进行‘左旋洋流与跨宇宙能量场关联’的科考项目。”瞳月林调出两人的档案,屏幕上的洋流示意图呈现出诡异的左旋漩涡轨迹,“镜像海域的洋流是逆时针旋转的,与m27的顺时针洋流完全相反,而且海洋深处存在大量‘反向能量暗流’,会干扰通讯信号和仪器定位,我们需要乘坐专门的左舷驱动科考船前往。”
叶云天摩挲着口袋里的钢笔,指尖传来的熟悉触感让他稍微安定。自从镜像科研所的镜门计划曝光后,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更加微妙——瞳月林依旧专业地协助他,但那份刻意的疏离感并未消失,反而因为他越来越多的右向习惯而愈发明显。“左舷驱动的船,操作起来和m27的右舷船有什么区别?”
“区别很大。”瞳月林调出科考船的操作手册,“m27的右舷船靠右侧螺旋桨提供主要动力,转向时需向右调整舵盘;而w5L的左舷驱动船,主螺旋桨在左侧,转向要靠左手操作左向舵盘,甚至连应急系统的按钮都集中在左侧控制面板。你尽量不要碰操控系统,我来驾驶,你负责监测基因寻人仪的信号。”
两人驱车前往镜像海域的科考港口,一座巨大的左旋码头矗立在蓝紫色的海岸线上,停泊着数十艘左向设计的科考船。他们租用的“镜像探索号”是一艘中型科考船,船体呈流线型,主螺旋桨在左侧船身,驾驶舱的所有操控设备都靠左排列,方向盘的左侧有明显的防滑纹路,适配左手握持。
叶云天跟着瞳月林登上船,走进驾驶舱,立刻感受到了强烈的违和感:驾驶座在左侧,仪表盘的指针是逆时针转动的,导航地图的洋流箭头呈左旋轨迹,就连座椅的靠背倾斜角度都适配左向坐姿。他试着用左手握住方向盘,指尖与防滑纹路格格不入,根本无法稳定控制。
“我来开吧。”瞳月林坐上驾驶座,左手熟练地启动引擎,左舷螺旋桨转动起来,产生向左的推力,船只缓缓驶离码头,朝着镜像海域深处驶去。
船行之初,海面还算平静。镜像海域的海水呈现出深邃的靛蓝色,海浪是左旋的波纹,一波波向左翻滚,拍打着船身左侧。海面上偶尔能看到反向游动的鱼类——它们的鳍是向左摆动的,甚至连呼吸时喷出的水柱都是向左倾斜的。叶云天站在甲板上,看着这颠倒的海洋景象,心中不禁感慨镜像宇宙的神奇。
“基因寻人仪的信号越来越清晰了。”叶云天回到驾驶舱,看着屏幕上的两个红点,“它们在海洋深处的‘左旋海沟’附近,距离我们还有大约两百海里。”
瞳月林点点头,调整了一下航向:“左旋海沟是镜像海域最深的区域,深度超过一万米,那里的反向能量暗流最强,通讯信号会受到严重干扰。我们需要加快速度,在天黑前抵达海沟边缘。”
就在这时,船身突然轻微晃动了一下。驾驶舱的预警系统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显示“检测到强烈反向气压波动,预计三十分钟后遭遇反向风暴”。
“反向风暴?”叶云天心中一紧,“和m27的风暴有什么不同?”
“完全相反。”瞳月林的脸色变得凝重,“m27的风暴是顺时针旋转的,风向从右向左吹;而镜像海域的反向风暴是逆时针旋转的,风向从左向右吹,而且风力更强,海浪的冲击力是m27风暴的两倍。我们必须立刻启动风暴防护系统,加固船身。”
她左手飞快地操作着控制面板,启动左侧的防护挡板,船身两侧的金属板缓缓升起,护住船体;同时关闭左侧的非必要窗口,将基因寻人仪等精密设备转移到左侧的防水舱内。叶云天也立刻行动起来,按照瞳月林的指示,用左手搬运加固物资——但他的左手力量不足,搬运时差点打翻一箱设备,幸好瞳月林及时扶住。
“用右手吧。”瞳月林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安全最重要。”
叶云天愣了一下,没有犹豫,用右手扛起物资,快速加固船身的左侧护栏。他能感受到瞳月林的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但此刻他没有时间顾及这些,只能专注于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三十分钟后,反向风暴如期而至。天空瞬间阴沉下来,蓝紫色的云层呈逆时针旋转,形成巨大的漩涡,狂风从左向右猛烈吹拂,掀起数十米高的左旋海浪,如同奔腾的巨兽,朝着科考船扑来。
船只在海浪中剧烈颠簸,叶云天被晃得东倒西歪,下意识地用右手抓住左侧的扶手,才勉强稳住身体。驾驶舱的窗户被海浪拍打,发出砰砰的巨响,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跳动,屏幕上不断弹出“船体左侧压力过大”“能量系统不稳定”的预警。
“不好!左舷船身被海浪撞破了一个洞!”瞳月林的声音带着焦急,她左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努力控制着船只的航向,“海水正在涌入船舱,能量系统受到影响,动力正在下降!”
叶云天冲到船尾,果然看到左舷船身有一个直径约半米的破洞,海水夹杂着左旋的海浪,疯狂地涌入船舱。如果不及时修补,船只很快就会沉没。
“船上有应急修补材料吗?”叶云天大喊着,声音被狂风淹没。
“在左侧的应急舱里!有高强度密封胶和钛合金修补板!”瞳月林一边操控船只,一边回应,“但修补需要精准计算受力点,而且必须用左向焊接工具!”
叶云天立刻冲进应急舱,找到密封胶和钛合金修补板。应急舱的工具都是左向设计,焊接枪的握柄在左侧,电线接口在左侧面板。他试着用左手握住焊接枪,却根本无法稳定对准破洞,焊接的火花四处飞溅,不仅没有修补好破洞,反而让洞口的金属板变形得更严重。
狂风越来越猛烈,船身的颠簸更加剧烈,海水已经淹没了船舱的三分之一。叶云天知道,再这样下去,两人都会葬身海底。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m27的科考船也经常遭遇风暴,他曾经学过应急修补技巧,虽然w5L的船只是左向设计,但物理原理是相通的,只要反向适配即可。
他放弃了左向焊接工具,改用右手拿起密封胶,同时调出个人终端,快速计算镜像海域的海浪受力方向:m27的海浪是向右冲击,修补时需要将受力点放在右侧;而镜像海域的海浪是向左冲击,受力点应该放在左侧,而且密封胶的涂抹方向需要与海浪冲击方向相反,也就是向右涂抹。
“反向受力,反向涂抹!”叶云天喃喃自语,右手拿着密封胶,沿着破洞的左侧边缘,向右快速涂抹,形成一层厚厚的密封层;然后将钛合金修补板覆盖在破洞上,用右手拧紧左侧的固定螺栓——虽然螺栓是左向螺纹,但他通过反向旋转,成功将修补板固定住。
接着,他用应急舱的备用能量线,将右侧的备用电源与左侧的能量系统连接起来——m27的应急连接是右向接线,而这里需要反向对接,他根据电路反向原理,重新排列接线顺序,成功启动了备用动力系统。
几分钟后,破洞被成功修补,海水不再涌入,船只的动力也逐渐恢复稳定。叶云天瘫坐在甲板上,浑身湿透,右手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但心中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风暴渐渐平息,天空重新恢复了蓝紫色的光泽。瞳月林将船停靠在一处平静的海域,走进甲板,看着浑身湿透的叶云天,眼神复杂。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还是瞳月林先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不是我的天云叶。”
叶云天的身体一僵,没有反驳。经历了这场风暴,他知道再也无法隐瞒了。
“天云叶从来不会用右手操作工具,哪怕是生死关头,他对左向习惯的执着深入骨髓。”瞳月林的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你第一次戴眼镜时,我就觉得奇怪;你在反向都市走错交通规则,在镜像生态区用m27的知识解毒,在镜像科研所差点暴露能量场……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我,你不是他。”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中充满了失望和受伤:“我一直想骗自己,说你只是太累了,说你只是因为镜门计划的压力而改变了习惯。但刚才,你用右手修补船身,用m27的应急技巧反向适配镜像环境——这些都不是天云叶能做到的。你到底是谁?”
叶云天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那支刻着“YYt”缩写的钢笔,递到瞳月林面前:“这是我的笔,来自m27星球,也就是w5L的对应星球。”
他看着瞳月林震惊的眼神,缓缓说出了真相:“我叫叶云天,不是天云叶。二十多天前,我在m27的公寓里,看到镜子发光,凑近查看时突然失去意识,醒来后就到了w5L星球。我想,我和天云叶应该是发生了跨宇宙交换,我来到了他的世界,而他,可能去了我的世界。”
“跨宇宙交换?”瞳月林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她接过钢笔,看着上面的缩写,又抬头看向叶云天,“这怎么可能?跨宇宙通道只是理论,从来没有实证……”
“镜门计划已经证实了跨宇宙通道的存在。”叶云天苦笑一声,“我穿越时的镜光波动,和镜门实验的能量频率完全一致。我想,我的交换很可能就是镜门能量过载引发的意外——和那十个失踪者一样,都是空间裂隙的受害者。”
他看着瞳月林的眼睛,语气真诚:“我不是故意要欺骗你,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害怕被当成异类。我一直在寻找失踪者,不仅是为了完成任务,更是希望能通过镜门的秘密,找到回到m27的方法。那里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还有……我爱的人。”
瞳月林沉默了很久,手中的钢笔被她握得紧紧的。甲板上只剩下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左旋的海浪依旧在船边翻滚,如同他们此刻复杂的心情。
“我相信你。”许久之后,瞳月林抬起头,眼中的震惊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平静,“镜像科研所的镜门计划数据,还有你穿越时的能量频率记录,都能证明你的话是真的。”
她将钢笔还给叶云天:“天云叶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右向设计的钢笔,他也不会对m27的植物和应急技巧如此熟悉。你确实是叶云天,来自另一个宇宙的叶云天。”
叶云天接过钢笔,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坦白的感觉虽然沉重,但比一直隐瞒要轻松得多。
“那我们现在……”叶云天犹豫地看着瞳月林,不知道她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个“闯入者”。
“我们继续寻找失踪者。”瞳月林转过身,看向驾驶舱的方向,“镜门的秘密不仅关乎那十个失踪者,也关乎你能否回到m27。而且,我有一种预感,镜像科研所的镜门计划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天云叶可能也卷入了其中,找到失踪者,或许也能找到他的下落。”
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专业和坚定,但叶云天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信任的裂痕虽然没有完全愈合,但坦诚相对之后,那份刻意的疏离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基于共同目标的默契。
叶云天点点头,心中充满了感激。他知道,瞳月林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容易,但她的理解和支持,让他在这个陌生的镜像宇宙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基因寻人仪的信号还在左旋海沟附近。”叶云天回到驾驶舱,看着屏幕上的红点,“我们现在就出发吧,争取在天黑前找到沈航和苏晴的踪迹。”
瞳月林启动船只,左舷螺旋桨再次转动起来,科考船朝着左旋海沟的方向驶去。蓝紫色的海面波光粼粼,左旋的海浪托着船只,如同一条巨大的游鱼,朝着海洋深处的秘密驶去。
叶云天站在甲板上,握着手中的钢笔,看着远方的海平面。坦白之后,他的心中虽然依旧牵挂着m27的林月瞳,但也多了一份坚定。他知道,接下来的旅程不会轻松,左旋海沟深处可能隐藏着更多危险,但他不再是孤军奋战。
而他不知道的是,左旋海沟的岛屿上,不仅有沈航和苏晴的踪迹,还有一个巨大的能量源,这个能量源与镜门的激活有着密切的关联,也将把他们引向更危险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