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落进寂静深潭的一颗石子，激起他胸腔里一阵细微的震颤。檀健次没动，甚至没敢用力呼吸，仿佛怕惊散这一刻的柔软。
她想做什么？
他太了解她了。平时张扬又肆意，可一旦真的剖白心意，反而会变得格外笨拙，像是怕被看穿似的，总要找点别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比如现在，她说完那句话后，立刻开始不满地玩他的手指，捏捏他的骨节，又挠挠他的掌心，像是在抱怨他怎么不给点反应。
檀健次眼底浮起一丝笑意，却仍旧沉默着，任由她折腾自己的手。
“所以，我心里都是你，也只有你” 她终于又开口，声音闷在他胸口，带着点赌气的意味，“你在的时候我想粘着你，你不在的时候，我会想着你。你听过一句话吗？思念若有声，风替我告白了千万次”
她的指尖滑进他的指缝，十指相扣，扣得紧紧的，像是怕他跑掉。
“不管是清晨的日出还是傍晚的黄昏，又或者是夜晚的满天星辰，我都想要和你一起度过每分每秒。”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还有，我喜欢大海，我想要和你去看海，看一辈子的海。”
檀健次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她的眼睛璀璨，像是盛着整个星河，而他是唯一被允许凝视的人。
“我知道我们能相遇，能在一起不容易，所以我万分珍惜。”她扣紧他的手，像是要把他刻进骨血里，“以后，如果因为我的事情，你感到不开心，你可不可以先问问我，再决定要不要生气？如果我的解释还是不能让你满意，我会哄你的”
檀健次终于动了。
他低眸看着她，眼底的情绪翻涌成一片深海，半晌，才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好。”
然后，他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能爱他多久呢？
他的工作注定聚少离多，而她的爱意总是热烈又克制，像是一场随时会醒的梦。
可此刻，她在他怀里，心跳贴着他的心跳。
凌妤绾醒来时，晨光正斜斜地落在檀健次的发梢上。他趴在病床边沿睡着，平日里锋芒毕露的大明星，此刻柔软得像个大男孩。她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温热的，带着微微的胡茬触感。
檀健次睫毛颤了颤，还没完全清醒就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腕：“还疼不疼？”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睡意。
“你站起来。”她小声命令。
他迷迷糊糊照做，黑色毛衣被压出几道褶皱。凌妤绾突然环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胸口。檀健次瞬间清醒，垂落的手臂僵在半空，这个拥抱太突然，又太自然，就像他们本该如此。
“怎么了？”他轻声问，手掌终于轻轻落在她后背。病号服下的单薄得让人心疼，却带着令他安心的温度。
凌妤绾摇摇头，发丝摩挲着他的下巴。
檀健次的下巴轻轻蹭了蹭她发顶。监护仪的电流声，走廊的脚步声，窗外的鸟鸣声，都在这个拥抱里渐渐远去。他感觉胸口微微湿润，原来她把眼泪偷偷蹭在了他心口的位置。
“再睡会儿？”他低声问。
凌妤绾在他怀里摇头，手指悄悄钻进他毛衣下摆，冰凉的指尖贴在他后腰。檀健次被冰得一颤，却把她搂得更紧，用体温慢慢暖着她的手。
她又玩起了他的手，凌妤绾的指尖在他掌心游走，像一只顽皮的蝴蝶，轻轻停驻，又翩然飞起。檀健次起初以为她又在玩闹，直到那微凉的触感一笔一划变得清晰。
横、竖、撇、捺……
他忽然屏住呼吸。
凌妤绾写得很慢，像是要把每个字都刻进他的生命线里。写完最后一个笔画，她仰起脸，冲他狡黠地眨眨眼：“自己猜，猜不到就不跟你好。”
檀健次低笑一声，手指突然袭向她腰间软肉：“乖乖，你确定要玩这个？”
“啊！檀健次”她惊笑着躲闪，却被他牢牢圈在怀里，发丝蹭过他下巴，带着淡淡的白桃香。
闹够了，她伏在他肩头，指尖卷着他的衣领。檀健次捉住那只作乱的手，将掌心贴在自己心口：“再写一次。”
凌妤绾望进他眼底的星河，轻轻写下：
莫失莫忘。
檀健次突然低头吻住她。这个吻温柔得像四月细雨，带着晨露的清新，又藏着岩浆般的炽热。他吻过她写过字的指尖，吻过她泛红的眼尾，最后贴着她耳垂呢喃：
“早就刻在骨头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