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现在是......星核的提线木偶？\"
年轻的女科学家艾琳推了推眼镜，手中的检测仪对准何匪的胸口。仪器发出的红光扫过那些流动的能量脉络，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李元虎的机械义眼闪过一道红光：\"注意你的用词，博士。\"
\"她没说错。\"何匪懒洋洋地靠在医疗舱的墙壁上，指尖跳动着细小的蓝色电弧，\"原生意识确实已经湮灭，现在的我们更像是......\"他停顿了一下，寻找合适的比喻，\"星核根据记忆备份捏造的仿品。\"
艾琳的笔尖在数据板上停顿，墨水晕开一小片蓝色：\"但你们有全部记忆？情感？甚至......\"她犹豫了一下，\"性格缺陷？\"
\"比如某人永远改不了的嘴欠。\"李元虎冷笑。
\"比如某人永远暴躁得像头犀甲兽。\"何匪立刻回敬。
艾琳突然笑出声，又急忙捂住嘴。这两个\"人\"的互动太熟悉了——和档案馆里记录的完全一致。她调出全息投影，显示出两人的神经扫描图：\"从医学角度，你们确实已经死亡。但现在活动的躯体里，每个细胞都嵌入了星核纳米机械。\"
实验室突然震动起来，警报灯转为刺目的红色。何匪的能量脉络同步亮起，他闭眼感应了一秒：\"东南象限30公里，收割者的残余孢子正在重组。\"
\"这次我去。\"李元虎的机械臂变形为脉冲炮，\"你留在神庙维持星核稳定。\"
何匪却已经走向出口：\"不行，这次是新型变种。监测显示它们进化出了能量抗性。\"他回头瞥了一眼李元虎的武器，\"你那种老古董派不上用场了。\"
\"老古董？\"李元虎的机械关节发出危险的咔嗒声，\"上次是谁用这'老古董'把你从孢子茧里轰出来的？\"
艾琳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一边争吵一边快步走向机库，连忙抓起防护服跟上：\"等等！我还没做完适应性测试——\"
\"路上做！\"两个声音同时回答。
——
孢子群的规模比预计的更庞大。当垂直起降机抵达坐标点时，整片森林已经异变成紫红色的肉质丛林，树木的枝干扭曲成血管状，地表覆盖着搏动的菌毯。
\"真恶心。\"李元虎的义眼调整着焦距，\"西南角有热量聚集，应该是核心。\"
何匪没有回答。他站在舱门口，能量脉络的亮度逐渐升高，最后在皮肤表面形成完整的守望者符文：\"不对劲......这些孢子的重组模式......\"
话音未落，菌毯突然剧烈翻涌！数十条触须破土而出，瞬间缠住起降机的起落架。艾琳尖叫着滑向舱门，被李元虎一把拽住：\"抓紧！\"
起降机在半空中倾斜，何匪却纵身跃出舱门。他的身体在下坠过程中变形——能量脉络扩展成半透明的光翼，双手化为两米长的离子刃。
\"臭显摆。\"李元虎骂了一句，把艾琳推进驾驶席，\"稳住高度！\"说完踹开侧舱门，背后的推进器喷出蓝焰。
艾琳从舷窗看到令她终身难忘的景象：李元虎的机械体在空中解体重组，变成一门悬浮炮台；而何匪的光翼扫过之处，孢子群成片碳化。但更惊人的是他们的配合——每当李元虎的炮火撕开孢子墙，何匪的离子刃必定精准刺入暴露的弱点，仿佛两人共用同一个大脑。
\"右翼！\"李元虎突然大吼。
何匪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挥，离子刃将偷袭的触须齐根切断：\"知道，别吵。\"
地面突然隆起巨大的孢囊，裂开的缝隙里露出密密麻麻的复眼。艾琳的检测仪疯狂报警：\"能量读数突破阈值！它要自爆！\"
\"晚了。\"李元虎的炮口旋转180度，锁定孢囊核心，\"艾琳，捂住耳朵。\"
震耳欲聋的轰鸣中，何匪的光翼突然包裹全身，化作蓝色流星撞向孢囊。爆炸的冲击波将方圆五百米的菌毯全部掀飞，等烟尘散去，只见何匪单膝跪在焦黑的弹坑中央，手中攥着一团挣扎的紫色神经节。
\"抓到你了。\"他的能量脉络刺入那团组织，开始暴力读取记忆。
李元虎降落在坑边，机械体重新组装回人形：\"发现什么？\"
何匪的瞳孔急速闪烁，数据流如瀑布般滚动：\"收割者......不是最高形态......\"他突然僵住，\"上面还有......\"
紫色神经节突然爆裂，溅出的黏液在半空中凝结成诡异的符号——一个由七个黑点组成的星座图案。
艾琳踉跄着跑过来：\"这是......\"
\"坐标。\"李元虎的机械义眼自动记录图案，\"它们母文明的方位。\"
何匪的能量脉络突然全部熄灭，整个人向前栽倒。李元虎一把扶住他，发现那些流动的蓝光正在变成不祥的紫色。
\"孢子......入侵了星核网络......\"何匪的声音断断续续，\"它们在......改写我的核心指令......\"
艾琳急忙打开医疗包：\"需要立刻净化！\"
\"没用的。\"李元虎扯开何匪的衣领，露出胸口已经完全变紫的能量核心，\"这是针对星核的特化病毒。\"他的机械手指变形为连接器，\"只有一个办法。\"
\"你确定？\"何匪虚弱地笑了，\"上次融合差点毁了半个大陆。\"
\"这次有改进。\"李元虎将连接器刺入自己的机械心脏，另一端接入何匪的紫化核心，\"艾琳，退到三百米外。\"
当两人的能量系统强行并联时，爆发的光芒将整片天空染成蓝紫色。艾琳的护目镜自动调暗，她看到两具躯体在强光中分解重组，最终形成一尊三米高的机械巨人——流线型装甲下隐约可见能量脉络，左眼是李元虎的机械义眼，右眼则是何匪的数据流瞳孔。
\"记忆......同步率98.7%......\"巨人的声音带着双重混响，\"收割者病毒......已隔离。\"
它（他们？）抬起手臂，装甲板滑开露出星核武器发射口。一道蓝紫色光束直冲天际，在平流层炸开后形成覆盖整片大陆的能量网。所有被感染的孢子同时自燃，几秒钟内便化为灰烬。
艾琳的检测仪显示整个东南象限的污染指数归零。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的造物。
能量巨人开始解体，重新分离成两个人形。何匪踉跄了几步，被李元虎架住肩膀：\"还行？\"
\"像被犀甲兽踩过。\"何匪的能量脉络恢复蓝色，但亮度明显减弱，\"不过病毒清除了。\"
艾琳终于找回声音：\"你们......刚才算是合体了？\"
\"临时协议。\"李元虎的机械关节冒着细小的电火花，\"星核的应急方案。\"
何匪戳了戳他冒烟的肩甲：\"你的冷却系统该升级了。\"
\"闭嘴。\"
回程的起降机上，艾琳反复查看记录的数据：\"这种融合状态能维持多久？\"
\"理论上无限。\"何匪检查着胸口的能量读数，\"但超过三分钟就会开始侵蚀独立意识。\"
李元虎正在校准受损的义眼：\"下次收割者主力来袭时，我们可能不得不......\"
\"永久融合。\"何匪平静地接话，\"变成真正的守望者兵器。\"
机舱陷入沉默。艾琳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两个\"人\"正在讨论的，是某种比死亡更彻底的终结——意识的完全交融，个体的永恒消逝。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她脱口而出。
李元虎和何匪对视一眼。
\"有。\"何匪转向舷窗外的星空，\"在收割者主力到达前，让人类文明点燃自己的星火。\"
李元虎的机械手指在膝盖上敲出一段节奏——艾琳后来才知道，那是军事学院时期他们自创的密码：\"所以从明天开始，你得教那帮书呆子怎么用守望者科技。\"
\"我？\"艾琳瞪大眼睛。
\"不然呢？\"何匪的笑容和七年前那个懒散的研究员重叠在一起，\"难道指望这两个老古董？\"
起降机掠过新建的殖民城邦，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投在舱壁上，拉得很长很长。在他们头顶，赤渊星的第一颗人造卫星正划过天际，表面闪烁着微弱的蓝光——那是星核根据人类技术改良的防御平台，一个开始燃烧的新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