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整整持续了一天。
直到夜幕降临，热闹的安全区重新恢复安静。
吃过晚饭，程水栎也难得悠闲地躺在了自己的载具里。
安全区的空间虽然大，但人也多，怎么说都没有自己的载具小窝舒服。
倒是苏芮，她这几天在安全区内挑了一间小屋，已经在搬家了。：
之前这片安全区只是程水栎的领地时，苏芮是没有进入权限的，但现在成为安全区后，苏芮作为程水栎的仆人，自然是有出入权限的。
等苏芮搬完家，以后只要每天早八晚八工作十二个小时了。
对程水栎和苏芮两个人来说，这都是一件好事。
程水栎换了个姿势，抬手拿了颗沙发旁边放着的草莓，塞进嘴里，酸甜的汁液在口腔中弥漫开。
她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细细品味一会，这才露出一个笑容。
歇了也有一会了，程水栎把面板扒拉出来，一开始还闭着眼睛不敢看，深吸口气才睁开一条小缝，瞥见那个数字后，她没忍住叹了口气。
还有三百多万的欠账。
程水栎的心情有些低落，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今天可是安全区的十几个店铺全面售卖了一整天啊！
再加上她的小心机，要所有玩家都限购一份，所有人不能代买，每个顾客都要再交一份进入安全区的手续费，怎么会才赚这么点钱？
程水栎越想越奇怪，凝眸定睛一看。
一个激灵直接坐直了身体，她眼睛瞪得溜圆，紧紧盯着面板上那串数字。
游戏币余额：
不是负的，是正的！
三百多万！
正的三百多万！
程水栎揉了揉眼睛，又仔细数了一遍位数，确认无误后，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散了刚刚的低落和疲惫。
“还清了…真的还清了！”她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雀跃：“还赚了这么多！这么多！”
程水栎站起来，在载具的客厅里又蹦又跳地转了好几圈，看过好几次游戏币那一栏后面的数字，她才感觉心里那股喜悦缓缓平复下来。
有钱了，终于有钱了。
程水栎的手缓缓攥紧，这三百万和已经还干净的欠款里面，进入安全区的手续费也不少。
难怪系统的保护费用要整整一百万，一百万算什么啊？
这个念头冒出来，程水栎又哑然失笑。
人果然是有了钱就会变，几天之前的她还在为了一百万游戏币发愁呢，现在都能说出“算什么”这种话了。
不过…时过境迁。
鼠王那边答应的利益，还有安全区的稳定收入…
现在的程水栎账户上只有三百万，但她清楚，这个数字会持续增长！
四百万、五百万…甚至达到千万！
在脑海中畅想一番，程水栎弯着唇重新躺回沙发上。
第二日八点钟，安全区再次开放。
晨光熹微，黑羽安全区内已然人头攒动。
比昨日更早、更密集的人群聚集在店铺处，焦急地等待着栅栏开启。
区域频道里，排队没排上的、凑齐了钱的、或是拖家带口前来求救的玩家们，信息刷得飞快。
程水栎站在高处，俯瞰着下方黑压压的人潮，神情平静。
经过昨日的磨合，交易点的运转已经流畅许多，新增的长城守望小队与黑羽原有人员配合默契，将秩序维持得井井有条。
药物的供应量也根据昨日的消耗做了调整，确保不会断货。
程水栎站在露台上看了会，刚转过身，就看到新雪急急忙忙跑着，一转头，对上程水栎的目光后眼睛骤然一亮。
这是有事。
程水栎看着她额角沁出的细汗，往前迎了几步，问道：“怎么了，这么着急？”
新雪喘了口气，压低声音：“老大，刚刚系统突然推送了一条全服性质的区域连接预告，说是在二十四小时后，会进行一次短暂的跨区域连接测试，持续十分钟。”
“届时，不同大区的玩家可以通过特定的区域连接点进行临时接触和信息交流！”
程水栎眼神一凝：“区域连接？”
“对！而且最重要的是，”新雪语速加快，“预告里提到了，连接期间，会开放临时的跨区交易许可！虽然限制很多，比如只能通过连接点进行，交易物品有数量和价值上限，而且似乎要缴纳高额的手续费！”
“还有，这一次是测试，下周还会再测试一次，下下周就要正式合并！全服合并！”
全服合并！
这四个字像惊雷一样在程水栎耳边炸响！
她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那点闲适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飞快运转的思绪。
“消息准确？公告的原文呢？”她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新雪毫不废话，当着程水栎的面打开大区频道。
这次的全服公告没有公告，只有这么一份置顶的通知。
程水栎认真看完，通知最后几行字格外刺眼：
【……首次测试将于24小时后（即瘟疫第五日）开启，持续10分钟。】
【预计将于下周五开启第二次连接测试，时长约30分钟。】
【若测试结果符合预期，将于下下周凌晨0点，正式开启“全服合并”进程。届时，所有现存大区屏障将解除，全体玩家进入全新阶段。】
【特别提示：跨区域连接与合并，将带来新的机遇与挑战，请所有玩家提前做好准备。】
“下下周…正式合并…”程水栎低声重复，每一个字都像是呢喃。
太快了！
这个时间点，比她预想的要提前太多。
跨区交易测试，就是第一步试探。
那些憋着一肚子火的其他大区势力，绝对不会放过这十分钟的机会。
他们会想尽办法接触黑羽，开出条件，或者展示肌肉。
但是……
程水栎弯起嘴唇，秀肌肉吗？她也想秀一秀呢。
尤其是那个白头鹰！
不是一直搞事情吗？报复的机会，她终于有了。
程水栎的头低着，所以新雪没有看清楚她的表情，还以为老大和她一样有些焦急，问道：“老大，现在怎么办？”
“公告一出，区域频道全乱套了！安全区里面的其他大区玩家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说什么说等连接开了要找我们好好谈谈，还有人说我们之前的定价是地域歧视，要求我们立刻调整，否则合并后要我们好看…”
“我们龙国大区内部也有些人心浮动，区域频道里有不少对我们不太好的言论。最过分的是，之前那几个对我们特别热情的势力，现在都变了一副面孔。好像合区之后咱们就不是黑羽了一样！”
新雪的一番话说的义愤填膺，程水栎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她摆摆手，敷衍道：“知道了，现在没必要管他们。”
程水栎思考片刻，问道：“昨天长城守望送礼物那事你知道吗？”
新雪点点头，她虽然和大家有时差，但消息还是非常灵通的。
“知道，他们送了两支精锐小队过来协助。”
程水栎点点头：“现在，先去联系战狼魂不灭，就说我请他…不，以黑羽的名义，邀请长城守望、炎黄，以及其他所有排名靠前的龙国大区势力领袖，时间约在三个小时后，在咱们黑羽的会议厅进行磋商。”
新雪一愣：“老大，您是打算……”
“时间不等人。”程水栎目光笃定：“咱们现在不把内部的人收拾服帖了，怎么收拾外面的那些势力？”
新雪越听越兴奋，听到这句“收拾服帖”顿时眼睛一亮，老大这气势！这自信！她根本就不用担心嘛！
“明白！”新雪腰板都挺直了几分，“我这就去发邀请！保证把话递到！”
看着新雪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程水栎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些。
手下人有干劲是好事。
她转身，最后看了一眼下方依旧繁忙但秩序井然的安全区，也离开了露台。
程水栎在会议室坐下，屁股底下的凳子还没暖热，就听001说收到了一条战狼魂不灭发来的消息。
战狼这人是龙国大区第二势力的领袖，自然在001提醒的白名单里面。
【战狼魂不灭】：乌鸦，冒昧打扰。公告你应该也看到了，关于长城守望，我有几点需要和你说明。
程水栎眉梢微挑，指尖在光滑的面板上轻轻一划，将消息界面拉至眼前。
这么快就主动找过来，还直入主题…
看来这位“狼哥”，比她预估的还要敏锐和急切。
她没有立刻回复，而是静静等着对方的下文。
【战狼魂不灭】：首先。山峦小队交给你，就是你的兵。怎么用，用多久，你说了算。他们的忠诚和纪律你可以绝对放心，但也请你务必给予相应的信任和尊重。这不是交易附带的筹码，而是我个人，以及长城守望，对你能力和人品的认可与投资。
这话说的太明确了。
如果之前程水栎还能借着任务结束把这两队人送回去的话，现在就真的没有送回去的必要。
【战狼魂不灭】：其次，是全服合并的事情。时间紧迫，龙国大区内部不能乱，更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各自为战，甚至内耗。炎黄那边，我们一直有沟通，他们和我们这边看法完全一致，既然要合区，我们就必须团结！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强、足够清醒、也足够有魄力的矛头！
程水栎嘴角微扬，最后这句话就差直接说黑羽的名字了。
而且…她的目光挪到“必须团结”这几个字上，她明白战狼的顾虑。
龙国大区就算不团结也不犯什么天条，但是前提是，龙国大区的这些势力承受得起各自为战的代价！
如果其他大区的势力抱团，对着一个势力联合宣战……
不是所有的势力，都有黑羽这样的抗压的能力！
而黑羽来说，这些龙国势力一旦全部消亡，那就是唇亡齿寒的道理。
程水栎继续往下看。
【战狼魂不灭】：十分钟的跨区连接测试，那些对我们…尤其是对你和黑羽充满敌意或觊觎的势力，一定会利用这十分钟做文章。试探、威慑、交易、甚至团体使用单挑卡来群殴你…
【战狼魂不灭】：我们必须提前统一口径，制定准确的应对方案。我建议，在与其他大区任何势力接触前，龙国顶尖力量内部，必须先达成共识。
这些信息条理清晰，就差没明着问：“你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了？”
程水栎又看了一遍，战狼的这一番话没有虚与委蛇的客套，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指点，而是坦诚地摆出了自己的立场、担忧与合作意愿。
尤其是最后那句统一口径，几乎是将主导权和发起者的位置，明明白白地递到了程水栎手里。
程水栎看着这几行字，沉吟片刻。
战狼魂不灭这个人…实在是能屈能伸，目光长远，而且行动力极强。
昨天刚送了刀，今天就直接来谈怎么一起挥刀了。
这样的合作者，远比那些空有傲气却看不清形势的盟友有价值得多。
【乌鸦坐飞机】：消息收到。你的看法，我基本同意。三个小时后，黑羽会议厅，我会以黑羽的名义召集目前龙国大区排名前列的所有势力领袖进行磋商。议题就是应对合并，届时，请务必到场。
几乎是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回复就来了。
【战狼魂不灭】：一定准时赴约。另外，需要我提前和炎黄等其他几家通个气吗？确保会议效率。
这是在主动帮忙铺路，减轻她可能遇到的阻力或扯皮。
程水栎嘴角微勾。
【乌鸦坐飞机】：有劳。
省心。
程水栎关掉面板之后的感觉就是省心。
时间在紧张而有序的筹备中飞速流逝。
三个小时转瞬即逝。
黑羽安全区，一号会议厅。
长桌两侧坐满了人，除了最初到达的战狼魂不灭、炎黄的清平乐等人，又陆续来了七八位。
等上桌坐满后打眼一看，几乎龙国大区当前排行榜前二十的玩家，有势力的、没势力的，都在这里了。
没有人交头接耳，领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空悬的主位上，各个神色复杂。
而没有加入势力的独狼们就要轻松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