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荞思索了片刻后道：“王爷容我去询问秦娘子的想法。”
“好，我等你。”
田荞去到后院找秦娘子。
如今府上杂物很多，秦娘子不喜外出，便在府中帮忙。
田荞将她喊到屋里，直白地告诉她：“庆王来了，他说要见你。”
秦娘子愣住了，好半晌没反应。
田荞没催促，耐心地等待着她。
好一会儿后，秦娘子像是想明白了一般，对田荞道：“带我去见他吧。”
“好。”田荞应下。
她隐约间也预感到了秦娘子会是这个反应。
从她同意小元宝去参加科考的那一刻她便有一种感觉，秦娘子准备好面对小元宝的生父了，只是当时田荞没想到这个生父就是庆王。
田荞将秦娘子带到前厅后，便拉着狄飏一并离开了，并叮嘱府内所有下人都不得靠近前厅。
多年不见，赵弈远的目光就像是被胶水固定了一般，一眨不眨地看着秦娘子。
秦娘子望着他，同样眼睛泛红。
只是相比之下，她的神色要平静得多。
“民女参见王爷。”秦娘子福了福身，行了一礼。
熟悉的模样，熟悉的声音，赵弈远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秦娘子的手。
那种真实的感觉让他的身体都为之颤抖。
很多次，他曾梦到她，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抓不住她。
“真的是你，你真的还活着……”紧接着赵弈远又发出声声质问，“为什么假死遁走？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见我一面？”
这一刻，他不是权倾朝野的王爷，不是那个日以继夜全心投入在政务上的庆王。
他只是赵弈远，那个失去了爱人十年之久的赵弈远。
“王爷，你听说过霍家的事情吗？”秦娘子开口问道，听着有些答非所问。
“这跟霍家有什么关系？”
“王爷，我讨厌沈秀蓉，我同情岳夫人。”秦娘子道。
赵弈远猛地一怔。
秦娘子继续道：“王爷，我虽是低贱出身，为奴为婢，可我依旧有我的傲气，你要成亲了我便不该留在你的身边。”
“你和沈秀蓉怎么能一样？你和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区别是你会留我在府上做妾，一名宠妾，而霍霆轩将沈秀蓉放在了府外，做了一名受宠的外室。仅仅是妾和外室的区别。”
“沈秀蓉害人，你不会！”
“你怎知我不会？！”秦娘子反问道。
赵弈远再一次怔住。
秦娘子继续道：“你曾承诺我的事情，你一件都做不到了。既如此，就让我体面地离开，免得再让另一个无辜的女人受伤。如此对我们大家都好。”
“那小元宝呢？他好吗？”
说到小元宝，秦娘子的情绪开始波动：“是，这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可我对不起他！”
赵弈远一把抱住秦娘子，将她拥入怀里，“你该恨我，你恨我就好，是我亏欠了你们母子，你不要怪自己。”
终究是他没能兑现承诺，说好的娶她为妻，却变成了与他人拜堂。
她气他他知道，他只是没想到她竟选了如此决绝的方式。
秦娘子缓缓地将赵弈远推开，拉开彼此的距离。
赵弈远不敢对秦娘子用力，所以只能由着她推开自己。
秦娘子收拾了心情，让自己再度冷静下来，随后道：“王爷，除了假死骗你，我不曾做过其他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不曾亏欠你，还望你看在你我十多年的情分上，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不要将小元宝的身世公开，权当不知道有他这个儿子，也将我忘了，权当我就死在了当年。他日小元宝若真能如愿金榜题名，还请你澄清与他的关系。”
秦娘子声音颤抖着。
赵弈远双目通红。
他张了张嘴巴，声音却沙哑得厉害：“你知道，我无法拒绝你的请求。”
“如此，便好。”
秦娘子背过身去：“多谢王爷厚爱，如今国难当前，还请王爷以大局为重，莫要被儿女私情牵绊，误了大魏百年基业。”
说完，秦娘子一步步离开。
她走得那样决绝。
赵弈远许久都没法回神。
最后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岳家的。
###
田大湖带着张凡等人从早上开始摆摊，执行田荞说了粮食交换。
还专门派了个人在路边吆喝，告诉大家这是岳家做善事，要用精细大米换大家手上的杂粮粗粮。
刚开始还有人不相信，直到有人成功换到后，众人才知道，这是真的。
于是众人纷纷行动起来。
不过田大湖这里也是有规定的，每人每天最多换十斤，再多就不给换了。
于是摊位前排起了长队。
不远处，蔡洵的属下问蔡洵：“蔡大人，你说这些人不会是耍什么花样吧？要说用十一斤杂粮换十斤大米还稍合理一些，大米比杂粮贵，它竟拿十一斤的大米来换十斤杂粮？这不妥妥地亏钱吗？还是说它这大米有什么问题？”
“他们这摊位已经摆了一早上了，最早换到大米的人已经回去做成米饭了，据说这大米不仅没有任何杂质，还很新鲜，没有霉味，没有虫蛀，味道可口。”
储存大米并不容易，尤其江南多雨，陈年的大米很容易被虫蛀或者发霉。
而大米的晾晒过程又很容易混进去尘土砂石，一般人家的大米即便经过几遍淘洗，煮的时候也依旧会有砂石。
岳家给兑换的大米完全没有这个毛病，品级都快要赶上官宦人家吃的了。
眼下战事突起，大米正是紧俏的时候，这时候还拿这么优质的大米出来跟人换杂粮，田家此举不可谓不可疑。
“莫非当真只是单纯地在做善事？”
“我也不知道。”
蔡洵现在也猜不透田荞这是意欲何为。
虽然这些人是打着岳家的旗号在做善事，但蔡洵知道这一定是田荞在主导。
可要是做善事，为何选在这个节骨眼上？
战乱一起，粮食就是非常稀缺的物资了。
城内的大户人家都抓紧把粮食运到府上囤积起来，哪个蠢笨的会将最值钱的大米往外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