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手腕她自己划伤的伤口和这回的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伤口几乎延伸过整条小臂，皮肉外翻，中间那段尤为地深，最终缝了六针。
苏晴看着医生操作时，被那皮开肉绽的伤口搞得反胃，险些没吐出来。
她最讨厌看见自己身上有伤口，恶心得让她有种想把整条小臂都切掉的冲动。
怎么能够这么多灾多难。
她都已经数不清这是她第几回来医院了。
摊上沈家就没顺心过，全是这种糟心事。
医生包扎好，叮嘱她一大串注意事项。
苏晴几乎有一大半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倒是站在她身边的沈风难得面上一丁点的笑意都没有，分外严肃认真地看着医生，边听边点头。
她抬头看他冷峻紧绷下颌线，忽然想笑，就笑了出来。
医生是个上了年纪的，最看不惯他们小年轻仗着身体好为所欲为，皱眉开口：“这位患者，请你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说着还指了一下沈风，竟有种义愤填膺的意味，“你看你男朋友，都快担心死你了，你还笑得出来。”
“噗——”闻言，苏晴更是一点面子不给地笑出声，但之后还是礼貌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沈风无奈地垂眸看她：“嫂子，别闹，让我听完医生说什么。”
医生：“……？！！”什么？这是她小叔子？？
“好好，你们继续。”
直到这一男一女离开急诊室，医生都还有些云里雾里。
跟着沈风上了车，只剩他们两人，沈风才问，神情是鲜有的严峻：“嫂子，怎么回事？”
苏晴也收起笑，敛着眉把不久前发生的每一个细节都仔细回忆一遍，恨不得逐帧逐帧去扣。
“我不知道。”许久，她才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眉头一点也放松不下来，因为毫无头绪，“有个人撞了我一下，手臂就被划开了。我没找出来是谁。”
听她这么说，沈风忽的笑出声，可笑意一点不达眼底，是他惯有的气极了才会露出的笑：“对方胆子不小啊，居然敢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种事，对自己也太自信了。”
“是啊。”舌尖顶了顶腮帮子，苏晴内心很是不爽。
对方显然有备而来，且动作做得极其隐秘。
她丝毫不怀疑，如果对方要趁那时候一刀把她捅死，也不是不能，只不过是他想或不想这么做罢了——她几乎是与死神擦身而过。
可他就是故意地只在她手臂划了个伤口。
像一只耐心逗弄猎物玩儿的猫，要一点点把猎物玩死才舍得放手。
沈风沉声问：“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有啊，可多着了。”苏晴歪着头，话语间暗示性极强地看着沈风笑，“和沈家有关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对吧？”
“嫂子，”沈风无奈喊她一声，“你知道我不可能。”
“我也没说是你。”无辜地眨眨眼，苏晴再开口时语气更沉了些，“不过，我在想，还有一个可能。”
沈风几乎是瞬间就理解过来她在说的是什么可能。
他开口将她的话补全：“杀死‘她‘的那批人。”
“嗯。”
车厢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对方是谁，一切也只是他们的猜测，没有实质性证据，更是不知道要如何避免——毕竟只是平常地走在路上都能发生这种事了，谁知道对方丧心病狂起来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片刻，沈风问：“报警吗？”
“报。”苏晴毫不犹豫，“不过我猜，监控肯定也没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我让手下的人去查。”
“好。”苏晴应了声，就在沈风以为她没有下言时，她又开口，只是语句有点含糊不明，“谢了。”
“不谢。“沈风咧开嘴笑，”谁让你是我嫂子呢。”
随即问她：“不过嫂子，你打算怎么办？不能再回你那里一个人住了吧？”
手肘撑在窗沿，手背搭在下颌上，苏晴闻言，偏过头朝他笑得意味深长，在昏暗的车厢中有种别样的动人心魄：“哦，那我和谁住呢？”
沈风笑得绅士，其实是一头彻头彻尾披着羊皮的狼：“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沈风。”陡然坐起身朝驾驶座上的人靠近，苏晴稍稍仰头看着他的脸，天真地歪着头问，“嫂子怎么能单独住在弟弟家呢？”
“所以，”沈风的目光一凛，“你是想回我哥那里？”
脸上所有情绪褪去，苏晴坐了回去，冷冷吐出两个字：“不想。”
“先去我那里吧。”沈风兀自替她做决定，发动了车子。
反正人在他车上，他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打算告诉我哥这件事吗？”
苏晴模棱两可回答：“再说吧。”
她倒是没想到，她还没主动去警局报警，江诚再次先到工作室找上了她。
看见她的手臂，江诚眉头一皱，正义凛然的脸更显严肃，不怒自威：“手怎么了？”
苏晴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正好要和你说呢，江警官。”
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他，江诚向她保证：“你放心，我们会找出凶手的。”
“嗯，麻烦你们了。”
江诚叮嘱：“你这段时间还是小心为上，尽量避免落单。我这里也会让人暗中保护你。”
“好，谢谢江警官。”
“注意安全。”
萧瑾凑过来问：“怎么样，江警官答应帮你了？”
“嗯。”
“草，抓到人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萧瑾义愤填膺，“看我不过去打断他的手！丫的居然敢伤你！”
苏晴笑笑，转开视线，盯着虚空处思考。
指节屈起在桌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打。
片刻，她拿过手机，给沈墨发了条消息：【今天方便过来工作室接我吗？】
沈墨秒回：【好。】
自从割腕那次后，沈墨已经不再派人时时刻刻监视她，似乎真正的还给她了自由。
她在想，如果昨晚屠冥在的话，能不能把对方抓住？
他对于同类的嗅觉应该更敏感吧。
沈墨到得很早，像是一秒再等不及要来接她回去。
苏晴笑着走近他：“沈墨。”
看见她，连日来的疲惫似乎烟消云散。
却视线触及她手臂的一瞬间，脸色骤变：“怎么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