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激荡。
姜北的手掌都有些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满心期待，神魂顺势探入了铁牌之中。
念头一起，其内物件飘荡而出。
姜北的脸色瞬间变得很复杂。
其内除了一张纸之外，竟是空空如也。
既无法宝，亦是没有任何灵玉之属。
姜北双手合十，默念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福生无量天尊！”
只希望纸张上有自己想要的信息。
姜北睁开眼，捧起纸张。
“杀戮！”
“掠夺！”
其上唯有四字，那四个字蓦然诡异抖动起来，瞬间变大，飞向姜北。
姜北下意识怪叫一声。
急忙抛下纸张。
那四个大字却像是有因果纠缠，不依不饶地飞向姜北的脑海。
姜北大惊失色，伸手驱赶大字，却不能有丝毫效果。
“危矣！”
姜北惊呼一声，那四个大字猛然贴向姜北脸庞。
正当姜北绝望等死之际，那四个大字却像是失去了所有精气神，缓缓消散于天地间。
姜北：“？”
“这就没了？”
姜北矗立良久，连张挽也早就闻声赶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姜北。
姜北仔细感受一番，周身神魂上下，竟然没有丝毫受到影响的感觉。
忽而恍然。
姜北暗自感叹：“原来如此！”
“那高止定是算好了我迟早会打开铁牌，到那时，他留下的后手便要发挥作用。”
“以四个诡异大字彻底激发我体内天妖的凶戾，成就无上杀戮利器。”
“高止啊高止，你当真是机关算尽啊！半点生路也不给我留。”
“若不是圣君还有后手，只怕姜北迟早要着了你的道。”
姜北重重叹了口气，看向张挽的眼神之中感激之意更重了无数。
再度拾起纸张，这才发现了角落里细若蚊蝇的一行小字。
姜北聚精会神方能看清。
待得看清之后，姜北心情剧变，当场呆愣原地。
心中无数波涛如同海啸一般翻涌。
心湖之内天旋地转，仿佛有一尊沉睡无数岁月的神魔正要苏醒。
脸上阴晴不定，绝望、痛苦、释怀、恍然的面色反复交替。
久久不能回神。
张挽下意识打算去看。
却被姜北轻轻用力，震碎纸张化作漫天飞灰。
张挽当即知晓了事态的严重性，默默后退几步。
“大哥！静心！不论如何，小弟都会舍命以陪！”
姜北充耳未闻，抬头看向高处。
若非神魂之身，双目早已噙满泪水。
姜北矗立原地，往事不断闪过心头。
痛苦、茫然、无措。
他想清楚了为何当初天妖会被瞿渊等人压制。
清楚了为何自己瘦弱的凡人之躯能亲手斩杀天妖。
明白了为何天妖的诅咒会降临己身。
也明白了为何这一切的因果源头偏偏要是自己。
更想清楚了那五封信件为什么不能相送。
花霖与梁垣为何会说那五包遗物是那催命的阎王帖。
即便他们不知真相，其上纠缠反复的因果也早已看得分明。
直指一桩陈年旧恨，姜北送之即死。
总算是想清楚了为何红实会交代自己要远离正一道门在内的诸多正道仙门。
不知过了多久。
姜北双目怒睁，猛然将肉身唤醒，两两瞬间相合。
招手摄来所有灵玉，不顾一切大肆吸收着。
神色痛苦，一拳拳砸在地面，血肉翻飞也仿若不觉。
便是天空上的两条龙鲤也像是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纷纷钻入墨团消失不见。
姜北心思猛然转动，骤然抬起头。
伸出黑色巨手将墨团聚拢而来，不顾一切塞入口中。
反复运转着半鬼秘法，誓要将漫天墨团尽数炼化。
而随着神魂愈发强大。
无数破碎的碎片从虚空各处纷纷袭来。
姜北满脸泪水，神情痛苦。
身体不自觉剧烈挣扎着。
姜北再度回想起了九岁那年娘亲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语。
“娘亲先去锄地去了，小北待会儿记得一定要好好吃饭，吃饱了才能快快长大哦。”
一如往常的平淡话语之中，到底包含了娘亲多少的无奈与期盼啊！
原来璃华口中天地孕育的仙灵之物确实是可以自行孕育后代的。
难怪父亲早早便离家远去，对父亲的印象越来越模糊。
难怪娘亲对此丝毫没有怨言。
唯有无数倍的溺爱施加在自己身上。
“高止！！！”
“正一道门！万剑宗！你们所有的凶手！都要死！”
姜北仰天长啸，却无法缓解丝毫心中的怒火。
“道主！高止老贼！我要你碎尸万段！”
随着虚空之中绵绵不绝地涌来莫名碎片。
姜北脑海之中一缕缕信息快速整合着，又快速印入脑海深处。
天空上的墨团急速消融着。
姜北心湖之间缠绕不去的无上诅咒尽数化开，融入姜北的所有血肉、神魂之中。
脑海几欲炸裂，无数磅礴的信息一股脑融入。
姜北唯有死死蜷缩起来，满脸痛苦之色。
右眼逐渐化作漆黑之色，其内一个旋涡疯狂旋转。
那漫天墨团竟是如同漂浮的落花突然遇到了海眼旋涡，化作一道狂乱的风暴纷纷没入其中。
姜北脸上忽而痛苦，忽而疯狂。
一道道漆黑色的纹路如同上古神文，从右脸上纷纷蔓延滋长。
其间伴随而来的是无穷无尽难以言喻的痛苦。
宛若身体、神魂被撕裂、重组、又撕裂。
姜北左眼泛白，颤抖的身体忽然无力抽搐。
眼见着身体就要彻底崩碎陨灭。
张挽紧握双拳，满眼满心皆是担忧。
嘴巴微张，晦涩难言的音节一个个深发而出。
姜北猛然弓起身子，眼中浮现出几分清明。
死死咬紧牙关，竭尽全力与不给丝毫喘息机会的苦痛极力对抗。
便是想要亲自念动静心秘法也成了遥不可及的幻想。
唯有默默承受着，忍受着来自散乱信息的冲击，忍受着心湖之中全然绽开的痛苦凶戾。
就在又一次将要身陨魂灭的空档，姜北猛然深吸一口气。
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心湖内，不敢再与飞来的碎片有任何接触。
痛苦依旧。
却突然没了神魂将要碎裂的死亡感受。
天顶的墨团尽数消散一空，徒留两条龙鲤纷纷躲避上更高处。
不远处，墨团堆砌而成的院落快速抽离，化作一道黑色旋风飞向姜北的右眼。
其间痛苦不可想象。
万般折磨不知持续了多久。
直到那小院一切的一切尽数消失不见。
姜北缓缓站起身来。
双眼扫视之处，宛若实质的杀意刺破虚空。
空间荡漾，白茫茫的虚空竟是折射而出五彩斑斓的颜色。
纸张所载内容宛如恶鬼呢喃，不断浮现心头。
拂之不去，时时萦绕。
“止并非不知圣君谋划，早知会有功亏一篑的可能性。”
“吾之好贤弟啊，不必担忧着急，为兄可不愿贤弟轻易掉出棋盘。”
“棋局略显混乱，为兄却有屠龙后手相待，期待鸣弟搅动万象！”
“好贤弟，止哥时时刻刻都在期待着与你共为一体的一天！”
“最后，为兄提点你一句，你口中那万恶该死之天妖啊，便是你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