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牛叔,你们看,悬崖对面就是!”
莫安带着雷宵和牛拦山来到盘蛇山顶,两人顺着莫安的手指看去,忍不住惊叹出声。
“如此天险,如此坚城,只需千人,足以抵挡数万大军!”
雷宵给出了最专业的点评,而牛拦山却盯上了城下悬崖侧面乌黑的岩石。
“这?”
“这好像是乌金石啊!”
“这山里不会有座乌金矿吧?”
莫安见牛拦山一脸震惊,连忙问道。
“牛叔,这乌金是啥东西?”
“有啥用?”
牛拦山白了莫安一眼,没好气说道。
“哼,不识货!”
“如今世上五国并立,大梁占据中原,占据地利,粮草充足。”
“北齐出好马,南蛊出宝药,东海多金银,西楚兵甲震天下。”
“西楚军士的兵刃和甲胄就是因为他们在锻造时加入了乌金!”
“小子,你要是把这座山拿下来,哼哼,你小子就发了!”
莫安刚要兴奋,雷宵就一眼瞪过来。
一个臣子,先是让牛拦山教导工匠,之后又想将打造兵甲的矿脉据为己有,想干什么简直一目了然。
雷宵虽然在心中认可莫安的想法,可他现在毕竟还是大梁晋国公。
听着一老一少在这儿大声密谋,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瞪莫安一眼就算了。
莫安也识趣,心里偷偷在这座乌金矿上打上一个“莫”字,面上依旧笑得一脸纯良。
雷宵轻叹一声,最终说道。
“小安,若有一天,你与皇权世家当真不能共存,看在为师的面上,莫对萧家赶尽杀绝。”
莫安沉默。
说实话,莫安很不想答应。
因为他要做的事,不是什么个人恩仇,也不是什么改朝换代。
而是彻头彻尾的阶级斗争!
这种层面的争斗,唯有斩草除根!
雷宵见莫安沉默不语,再次说道。
“小安,就当为师求你,连这都不行吗?”
莫安深吸一口气,看着雷宵认真的说道。
“师父,这一切都不是由我一人能决定的,徒儿只能答应你,到了那天,我会给萧家一线生机。”
“至于他们能不能把握住,就看天意了。”
雷宵点了点头,也不在纠结,转身朝着悬崖说道。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
“小安,先把这城拿下吧,小心些,里面或许还有山匪。”
莫安点了点头,直接掏出挽天弓将钩索射了过去。
之前不敢硬闯,是因为城头上两架神臂弩。
现在嘛?
在功力大进的莫安面前。
神臂弩?
什么东西?
莫安将钩索另一头系在树上,施展电光神行步就飞驰而去。
跳下绳索,莫安发现城头上空无一人,四处搜索一番,确定安全之后,直接放下了吊桥,打开城门让牛拦山和雷宵进城。
三人寻遍全城,只找到些许被烧成灰烬的粮草。
“跑得挺干净啊!”
“还省得老子动手了。”
三人站在城头之上,遥望着东边的高山草原,雷宵突然轻咦一声。
“这靠城边的青草为何如此茂盛?”
“都快长到半人高了!”
“比北齐的青草都要茂盛得多!”
莫安开玩笑道。
“兴许是之前这城中山匪施了肥?”
牛拦山冷笑一声,朝着莫安说道。
“你这娃娃,还是年轻啊。”
“老子年轻时,天下纷争不断,长成这样的青草,也见过不少。”
说着,牛拦山施展炼铁手,一掌轰在城楼之下。
被轰击的地方青草枯黄,泥土外翻,露出森然白骨。
“小子,看看吧。”
“他们就是你口中的肥料。”
“应当是修建此城的工匠,城修好了,自然就要灭口。”
看着城下白骨,莫安缓缓抬头,城下数百步之内的丰茂草地尽收眼底。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通天灵盖。
“这是多少人命啊。”
莫安轻声呢喃着。
牛拦山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好,记清楚,你想求的公道,就是这些白骨的生路!”
“若你只是头脑一热,那老子劝你还是趁早收手。”
“以你的本事,老老实实做个富贵公爵,也能逍遥一生。”
莫安深吸一口气,朝着牛拦山一揖到底。
“多谢牛叔指点,小子明白。”
雷宵扭头看着牛拦山,眼神复杂。
牛拦山笑骂道。
“老雷你看老子作甚?”
“怪我带坏你徒弟?”
“你可别忘了,这小子做的,和当初咱们想要的,是同一回事!”
“咱们这群老骨头,就是没人家年轻人的心气!”
“姜老头归隐,老子浪迹江湖,你更是位极人臣。”
“可到头来,世道还是那个世道!”
“寻常老百姓家里,都教导子孙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狗屁!”
“这世道,要想成为人上人,只有吃人才行!”
雷宵双手撑着城墙,看着城下。
过了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浊气。
“小安啊,放手去做吧。”
“为师,不拦你了!”
雷宵的声音很轻,听在莫安耳中却如同炸雷。
牛拦山一把揽过莫安的肩膀,挤眉弄眼道。
“小子,你救老子一次,不亏吧?”
与此同时。
大梁,京都,朝天殿上。
小皇帝将陈山精心准备的十多条罪状扔在众臣面前。
“你们都看看!”
“身为大梁重臣,食君之禄,却胡作非为!”
“季通明!”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讲!”
季通明脑子一懵。
我们有什么话讲?
我踏马都不知道我自己这么牛逼,你猜我有什么话讲!
这他妈演都不演了!
什么徇私枉法,私相授受我都忍了。
可这最后一条是什么?
我身为吏部侍郎,会去奸杀一个六十老妪?
我他妈有病是吧!
他不知道,这些罪名可是陈山翻遍了锦衣卫和大理寺的卷宗才找出来的。
凡是未破的悬案和能够编造证据的,陈山都扣在了季通明头上!
此时此刻,季通明也只能跪在地上喊。
“陛下!”
“微臣冤枉啊!”
季通明喊得撕心裂肺,可小皇帝根本听都不听,直接大手一挥。
“给朕将这个乱臣贼子罢了官衣,打入天牢!”
“等核实案情之后,依律论处!”
宫廷侍卫将季通明架出大殿。
小皇帝又朝着陈山骂道。
“陈山,你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行监察百官之权,居然如此无能!”
“若不是兄长暗中查访,季通明这等贼子还能在朕大梁朝堂之上享尽荣华富贵!”
“你说,你该当何罪!”
陈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喊道。
“陛下恕罪!”
“微臣今后必定尽心尽力,若有不懂之事,必定求教冠军侯!”
“求陛下开恩,饶过微臣这一次!”
小皇帝佯装愤怒,又骂了几句,罚了陈山半年俸禄就算完事了。
和陈山唱完双簧,小皇帝直接下旨。
“冠军侯为国锄奸,忠勇有加!”
“赐绢五十匹,金三百,珍珠一斗,玉器十件!”
“另赐,冠军侯莫安,开府建军之权,可领三千府兵,驻守东临县!”
此言一出,满堂世家官员当时就炸锅了,纷纷出言劝谏。
“陛下,冠军侯虽有功于国,可毕竟年纪尚轻,不够沉稳。”
“如今又得了建军之权,恐怕会惹出大祸啊!”
“况且,即使亲王之尊,府兵亲卫也不过一千,冠军侯只是一个侯爵,岂能领兵三千啊!”
世家官员本就害怕莫安蛮不讲理的性子,如今又得了建军之权,完全就是架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刀啊!
若是哪个世家惹得这位杀星不高兴了,直接带着三千精兵杀上门来,谁能抵挡?
谁知道,小皇帝不仅不听,还继续下旨。
“晋国公雷宵,劳苦功高,为国聚贤有功,赏绢百匹,金五千,珍珠三斗,玉器二十件!”
“晋国公年事已高,重病初愈,特令回京修养!”
“此事不得再议,退朝!”
刚一下朝,几个官员直扑国舅爷曹观海府上。
当曹观海听完几人叙述之后,顿时眉头紧皱,送走几人后直接把自己关进书房,不吃不喝。
书房内,曹观海来回踱步,自言自语。
“莫安领兵三千,驻守东临?”
“雷宵回京?”
“东临县比邻永州,莫安驻守东临不就是在心口插刀子嘛!”
“雷宵回京养病?”
“哼!”
“必定是回来调集大军的!”
“如今的局面,在等下去就只能等死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现在就比谁更快了!”
曹观海哪里知道,小皇帝给莫安建军之权,就是为了借大皇子和曹国舅的手除掉莫安。
否则,那用得着给莫安建军之权,直接让他去孟州统领一军不是更简单?
至于召雷宵回京,根本不是为了让他回京调配大军。
反之,一是为了让莫安孤立无援,二是为了避免莫安狗急跳墙,直接挥师京都!
半盏茶后,一只信鸽掠出曹观海府上,直往永州。
小皇帝坐山观虎斗,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