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洛伊火急火燎进了门，迅速拨通了唐钰的电话：“我要疯了。”
“向东又跟你吵啦？”
“这个贱人住我楼上。”
“什么？”
方洛伊气得直跺脚：“他住在我楼上，唐唐，他现在就在我头顶，把我踩在脚下，真晦气！”
“怎么这么巧？”
“明天我就回公司申请换地方住。”
“咱先冷静点，你犯得着为了向东搬家吗？”
枫华郡是江岸边酒店式高档公寓，地段、环境、服务都是一流，一梯一户，住户清一色白领、精英，方洛伊入住一个多月，十分满意。
“他最多也就是因为当年跟顾维琛的恩怨奚落你一番，不会一直盯着你不放的。再说了，你们只是楼上楼下嘛，又不一定碰得上，我现在这边住了七八年，楼上楼下都不认识。”
方洛伊平静下来：“也是，为了他搬家，确实不值得。”
“伊伊，我忽然有种感觉，向东好像知道今天顾维琛会来，所以他才来的。”
“啊？！”
“说不清，就是感觉。”
“我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唉，随他跟顾维琛闹什么，只求别带上我就行……”
方洛伊洗漱完刚躺下，手机突然响了，半夜的铃声出奇得响亮，把方洛伊吓一跳，是个陌生号码，她按了免提。
“烧烤点多了，帮忙吃掉一点。”竟然是向东的声音。
方洛伊莫名其妙。
向东继续说：“快点，到阳台来拿。”
方洛伊仍旧发懵。
“要不，我送到房间的窗口来，你穿着衣服吧？”
方洛伊如梦初醒：“你有病啊？”
“没病，有吃的，不是没吃晚饭，不饿吗？”
“咕……”方洛伊的肚子非常适时的提醒主人，什么事不得吃饱了再说，她披上外套去了客厅。
阳台外，一架无人机正悬在窗边，机身下挂着一个外卖袋子。
方洛伊推开窗子，无人机竟然直接飞了进来，停在她面前，微微前倾后又直直地悬在了她眉眼平行处，好像在示意她拿下外卖。
烧烤的香味迅速唤醒了方洛伊的吃货本能，她取下外卖，无人机在她的客厅欢快地转了一圈才飞出去。
玉米、茄子和各种肉串，都是方洛伊喜欢的，好久没吃过烧烤了，她左右开弓，大块朵颐。
正吃得欢快，手机里传出声音：“味道不错吧？”
方洛伊这才想起，电话还没挂：“嗯，不错，你哪来的烧烤？”
“刚才在车上点的，加个微信，算下账。”
方洛伊一口肉噎在嗓子眼，就知道他没这么大方，她迅速拿起手机通过了他的微信加好友申请。
“多少钱？”
“想想刚才坐了你的车，算了，就当抵车费了，吃完早点睡，晚安！”
电话被挂断了，方洛伊实在想不通，向东这不着四六的调性，天一怎么会请他去做cEo。
早上，出了电梯，方洛伊刚庆幸没遇到向东，结果就看到某位大佬正在自己的车旁笑容满面冲她挥手：“早上好！”
昨晚吃了他一顿烧烤，一早就翻脸好像也不合适，方洛伊堆了一脸假笑：“早！”
“天一就在华星旁边，顺路。”
什么意思？蹭车还蹭上瘾了？
方洛伊笑得谦虚又为难：“您这身份坐我的车上班，多跌价。”
“刚回国，低调一点好。”
蹭车理由清新脱俗还顺带踩一脚，就差把“我不嫌弃”四个字写在脸上了，方洛伊大脑里某个指数迅速飙升：“天一没给你配车吗？”
“公车私用，多不好意思。”向东敲着车门，“快点，再不走要迟到了。”
方洛伊无语，狠狠地给车解了锁，向东飞快坐上了副驾驶。
“cEo还考勤？”
“我怕你迟到。”
方洛伊一脚油门驶出车库时，心情非常的不美好。
天一和华星离得很近，两座写字楼仅隔了一条马路，向东在路口下车，方洛伊一个大转弯调头而去，连车灯都闪得很不耐烦，向东的眉梢眼角忍不住飞出了笑意。
方洛伊一早上开了三个会，先是总部的视频会，然后分公司会，接着部门会，总部非常委婉地提了江南公司的业务营收情况，江南地区老大路总一上午眉头就没打开过。
从会议室出来时，销售部总监刘学明小声问方洛伊：“方总，你在江北公司是怎么做到半年就将业绩翻了3倍的？”
方洛伊调来江南之前，一直在江北的销售部，她摇头：“天时地利，情况跟江南完全不同，没法复制。”
刘学明敲着平板，干笑了几声，抓了销售部的人去开他的拓展会。
助理周芸抱着一沓资料进了方洛伊办公室：“方总，你要的数据都在这里了，这个月已经比上个月好了。”
方洛伊仔细翻阅着：“这个进度目前对江南市场整体起不了多大作用。”
“总部缩减了一半的费用，咱们也做不了无米之炊啊？”周芸抱怨着。
方洛伊看着周芸若有所思，她在电脑上翻出几个文件，又从资料架上拿了一份档案，她的心里隐隐冒着不安。
华星公司的职位晋升历来严苛，方洛伊到江南属于跨部门越级晋升，同事们表面恭贺，背地里没少打听，方洛伊全当做不知道。
在华星这几年，没少见过自以为是的同事被踢出局，她早就明白，大厂自有高管运筹帷幄，小虾米想不明白的事情最好别想，命运的齿轮一到被启动，她这种小人物就只能卡在链条上继续转。
忙完一波的间隙，方洛伊上网查看新闻时事，一条热搜吸引了她：硅谷天才归国，出任天一首席执行官。
报道连篇累牍，列举了向东在硅谷的成就，一片溢美之词。配的图片或是专注思索或是台上演讲，更有领奖照片，方洛伊后知后觉地发现，正经起来的向东妥妥的禁欲系帅哥一枚。
底下评论，除了官方置顶，几乎清一色的迷妹，业内评论与祝贺全被挤到了后面。
方洛伊撇嘴自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明星要出道呢。”
她忽然想起他和许茜的八卦，随意翻了几篇，并没有相关内容。倒是有一篇报道提及天一昨晚为向东举办了入职晚宴，还说向东为人低调，不愿被过多关注，早早就离了场。
方洛伊有些惊讶，向东昨晚竟是离开天一专门为他办的晚宴，来了她们这个无关紧要的同学会，难怪他昨晚穿得那么正式。
她想起唐钰的话，难道他真是知道顾维琛要来，故意来怼顾维琛的？回想当年，这俩人其实也没什么大的恩怨，不过就是争个高低，互相挖苦罢了，值得多年后还如此放不下？
下午，她正忙着测算方案，路总的秘书过来，让她赶紧去会议室，她不明所以，拿着工作平板就去了。
会议室里，路总和副总汪旭飞都在，而坐在会议桌两边的，是向东和顾维琛。
直觉告诉方洛伊，两位大佬同时出现，应该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路总是一个微胖的小老头，笑得仿若弥勒佛转世：“来来来，方总，我来介绍一下。”
“不用。”顾维琛开口。
向东笑了笑：“确实不用。”
路总一愣，汪旭飞笑道：“三位都是江城大学毕业的，想必本来就认识。”
“哦？是吗？”路总的目光在三个人之间徘徊。
方洛伊点头：“是。”
向东冲方洛伊抬了抬手，笑得暧昧。
路总的目光立马有些不太分明，方洛伊赶紧切入正题：“路总，叫我来是？”
“顾总说要聊一下之前合作的事。向总嘛……”
向东笑了两声，说：“我没什么要紧事，来认个门，碰巧遇到顾总，都是老同学，顺便聊聊天。”
顾维琛冷声：“向总第一天上任就这么闲吗？”
“那肯定是不及顾总事无巨细，这么辛苦。”
“博远与华星的合作，你不适合旁听。”
“那是自然，你们谈。”向东侧身对路总说，“我回国之前就一直在关注老牌的龙头企业，天一也有志助力实业经济的发展，华星江南市场部刚出的几套方案，我觉得很不错，但好像还差点力度，要不，我跟方总先单独聊聊？”
路总的笑容浮不起来又落不下去，他不自觉地看了顾维琛一眼。
顾维琛依旧眉眼清淡：“与博远的合作，需要市场部对接。”
“咦，不是销售部和项目部吗？”向东一脸疑问，笑得促狭。
方洛伊只想原地消失，她好好的市场部总监还没干几天，照这情形，离卸任不远了。
路总和汪旭飞也看出了端倪，俩人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方洛伊。
方洛伊一咬牙，端出职业假笑：“不知道顾总和向总会过来，我什么都没准备，而且，我其实约了人，正要出去。”
顾维琛漫不经心：“约了谁？”
“虽然是小客户，不能跟博远比，但我也不好随意爽约，传出去显得我们华星不专业。”
向东立刻接话：“说的是，顾总在业界向来通情达理，肯定不会让方总监为难的。”
汪旭飞看向方洛伊：“方总，我看这样吧，你回来把资料都准备好，找个时间，专程去拜访顾总和向总一趟。”
没等路总附和，顾维琛和向东几乎同时出了声：“好。”“好。”
方洛伊勉强应声：“好，我准备好后会跟两位的秘书约时间。”
顾维琛：“直接打我电话。”
“你还有顾总电话吗？没有我给你。”向东好心地搭着腔。
方洛伊默默在心中将俩人骂了个遍。
这是个什么修罗场，她只想踏实打份工而已，如今她升职的话题刚淡下去，被这两位一搅和，只怕她从这个会议室出去，就是华星头号热搜人物了。
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对向东说：“不用，谢谢。”
向东全不在意，顾维琛脸色温润，看向东的眼神却十分不善。
方洛伊打过招呼，退出会议室时，向东忽然叫住她：“晚上下班的时候，我在华星楼下等你，省得你去天一接我。”说完还抛了个飞眼，方洛伊当场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