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得到消息时,太后已经在回宫的路上。
议政殿。
脸色蜡黄的皇帝震怒:“太后都要到宫门了,朕才知晓,尔等就是这么做事的!”
夏公公连忙跪地:“皇上恕罪,从云统领离京后,天龙寺那边就几乎没有消息传回宫,奴才……奴才也是刚刚才得知太后娘娘突然要回宫。”
“马上给云崖传信,迅速回宫。”他的母后可不是旁人眼中一心为国祈福的太后,那张慈眉善目的脸下藏着的是阴狠强大的野心。
夏公公急忙应声:“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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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
皇后得知太后要回宫的消息,脑海里闪过好多种可能。
唯一最让她觉得可能的就是,太后回宫是为了夺位。
黎儿不在,京中能与六皇子一较高下的就只有二皇子,但太后一向喜欢背后看戏。
她难得聪明一次,急忙吩咐:“秦嬷嬷,通知凤仪宫所有人最近都多加警惕,尤其对上藻嬅宫那边。”省的藻嬅宫着了太后的道,对她这边下手。
到时候旁人只会觉得是二皇子和安阳互相较劲两败俱伤,六皇子运气好捡了漏。
就在这时,秦云峰快步进来:“娘娘,丞相大人来了。”
皇后愣怔片刻,便已经稳步朝大殿而去。
二人相见,免了没必要的寒暄。
秦云峰和秦嬷嬷很有眼色的守在殿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安阳和北辰王府相熟?”谢倚昼直接开门见山问。
“安阳早前从未离开过京城,怎可能跟远在宿州的北辰王府……”
“凤绾。”谢倚昼难得的一次直呼其名,语气也稍微重了些:“我不是在跟你闲聊,我要知道大病初愈的安阳跟北辰王府是何关系?”
凤绾愣怔一瞬,有些嗔怒:“你竟然用这般语气跟……”
“你知道我的意思,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谢倚昼眉宇间染上一抹严肃和无奈:“告诉我,他们究竟是何关系?今日你不给个答案,我倒是要好好考虑安阳是否适合身居高位。”
皇后眼底有怒,但自知不是发作的时候,没了谢倚昼在朝中周旋,凤家想翻盘会难上加难。
她压下怒气,微微垂眸,安阳确实跟北辰王府无关,但黎儿却跟那边有关系。
刚刚谢倚昼说的是大病初愈的安阳,所以他猜到现在的安阳和之前的安阳不是同一人。
片刻,皇后抬眸,拉了拉谢倚昼的衣袖,语气轻柔:“峦华,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安阳都是我的女儿。”
她的凤眸忽闪着,眼底隐隐有泪光闪烁。
谢倚昼任由她拉着自己的衣袖,强忍着侧过头不去看那双水盈盈的凤眸。
她一惯知晓如何拿捏他。
“峦华……你怎能出尔反尔?安阳是我……我的女儿,难道你之前与我耳鬓厮磨都是戏弄作贱……”
“胡言乱语什么。”谢倚昼急忙打断,她知道她都在说什么吗?
什么叫他戏弄作贱她?
究竟是谁作贱谁?
见谢倚昼情绪有所缓和,凤绾心头微微放松:“我知晓你担心,但我可以保证北辰王府不会成为安阳前进的绊脚石。”
谢倚昼挑眉:“你确定?我可不想筹谋一场到最后成了他人嫁衣。”
凤绾连连摇头:“旁人不了解北辰王,难道你还不了解他,权利于他来说是负累。”
“人是会变得,宿州多年谁能保证在皇上的逼压下他不会滋长出野心?”
顿了顿又说:“你不想说安阳与北辰王府的关联,我也不再追究,但是……”
他直视凤绾纯澈轻柔的凤眸,语重心长道:“但是绾绾,我担心现在的安阳志不在高位,你我皆白忙活一场。”
凤绾很明显的呆愣,黎儿志不在皇位?
她有些恍惚的在殿内来回踱步,记忆回溯,自打黎儿进京后,好像从未提过或者表现出对帝位有意图的心思。
一直以来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想要推黎儿上位,她心里觉得黎儿身为凤家血脉理所应当肩负大周这一重任。
可却从未问过黎儿是否愿意?
她从未真正养过黎儿一日,从未给过她光明正大的母爱。
凭什么就心安理得的让人肩负凤家责任和使命!
黎儿从小在外生活,江湖儿女自由惯了,如若被困在高墙筑起的牢笼内她怎会开心快乐!
看到凤绾明显的慌乱,谢倚昼心底的猜测得到印证。
现在的安阳对帝王之位无感,这次皇上对北辰王全力绞杀,反倒让安阳将计就计把北辰王府推到明面上。
“绾绾……”谢倚昼一把拉住她:“你未和安阳达成共识。”语气温和中带着肯定。
凤绾下意识点头:“黎……安阳她……我以为她……”
“黎?”谢倚昼握着凤绾的手腕,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你在我面前已经第二次提到这个字,现在的安阳公主叫黎什么?”几乎是瞬间,他觉得他已经猜测到安阳的真实身份,以及凤家背后的势力。
但他想从凤绾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黎九’这个名字他听过,对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黎九也有所了解。
如若现在的安阳是黎九,那就能说通为何跟北辰王府关系密切,也能说通为何对旁人趋之若鹜的帝位无感。
江湖儿女怎会喜欢尔虞我诈波谲云诡的朝堂,更不要提最终会将人变成孤家寡人的帝王之位。
凤绾纠结犹豫,心中更是一团乱。
她只顾着自己的想法,从未考虑黎儿的意愿。
她不配为母。
“绾绾……她叫黎什么?”谢倚昼再次追问。
“她不叫黎什么。”凤绾稳了稳心神,凤眸望向面前之人,语气平稳:“她叫九黎。”随你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