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念初听到动静将孩子放在床上,然后快步走过去查看情况。
她关切地问道:“表姐,你没事吧?”
同时,她的目光落在了钟惠兰的手上。
罗念初拉起钟惠兰没有受伤的手,要往外走去:“出去用冷水冲洗一下,这样可以缓解疼痛,严重的话要去买药膏涂才行。”
钟惠兰的目光随着罗念初的动作移动,当她看到自己被握住的手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钟惠兰的手与罗念初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罗念初的手光滑白嫩,肉乎乎的,触感柔软,而钟惠兰的手则显得有些粗糙,掌心还有些老茧。
钟惠兰的眼中闪过那么一丝不甘,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迅速将手从罗念初的手中抽了出来。
罗念初对钟惠兰的举动感到有些错愕,她紧张地问道:“怎么了,表姐?是不是很疼啊?那我们赶紧去处理吧。”
说着,罗念初伸出手想要再次拉住钟惠兰。
钟惠兰看着罗念初如此关心自己,突然有些不忍。
就在这时,女儿们的哭声突然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钟惠兰勉强笑了笑,安慰道:“没事的,水不是很烫,我只是被吓到了而已。”
“真的没事?”罗念初满脸狐疑地盯着钟惠兰的手。
只见那手背此刻竟微微发红,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还是被细心的罗念初发现了。
罗念初不禁懊恼起来,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就应该把所有的药都带过来。
她好像有专治烫伤的膏药。
钟惠兰见状,连忙宽慰道:“嗯,我真的没事啦,已经不疼了。”
说着,她端起早已冲泡好的红糖水,递给罗念初。
看着罗念初那一脸关切的模样,钟惠兰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苦涩。
她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我这皮糙肉厚的,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不碍事的。”
“喝这个可以吗?”钟惠兰有些迟疑地问道。
“我现在不太方便出去买汽水,你喝这个红糖水可以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碗递到罗念初面前,她端着碗的手却不知为何有些微微颤抖。
钟惠兰说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姑姑钟美惠,这红糖其实是钟美惠拿过来的。
罗念初看着眼前这碗红糖水,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钟惠兰的好意呢?
她微笑着婉拒道:“不用了,表姐,你现在身子还虚着呢,这红糖水你自己喝就好,我喝白开水就行。”
来的路上,钟美惠不停地催促着,以至于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去买东西。
不过好在管家得知了这个情况后,贴心地帮忙收拾了一些适合表姐补身体的礼品。
钟惠兰完全没有料到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钟惠兰的脸色闪过一丝明显的着急还有心虚。
罗念初这个表妹虽然并没有得到姑姑的宠爱,但她却有着疼爱她的爸爸和哥哥。
回想起以前,无论是罗念初喜欢喝的橘子水还是汽水,他们都会毫不吝啬地满足她的需求。
所以,在钟惠兰看来,这红糖水,虽然在她自己眼中显得颇为珍贵,但对于表妹来说,恐怕未必能入得了眼。
钟美惠和田艳看到罗念初如此干脆地拒绝,心中同样焦急万分。
她们又担心过于急切的表现会引起罗念初的怀疑,万一她把冷夜叫进来,那可就完了。
田艳然后看向罗念初,不经意般开口说道:“你该不会是觉得人家送的红糖水太寒酸,根本看不上吧?”
“也是,你现在可是嫁入了富贵人家,又怎么会瞧得上这种普通的红糖水呢?”
“我没有。”罗念初急忙解释道,她的目光诚恳地落在惠兰表姐身上,希望对方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
“表姐,你可千万别听她乱说,我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让你喝红糖水,完全是因为它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我不想跟你争。”
钟惠兰看着罗念初,怎么会不相信她的话。
然而,正是因为这份信任,让钟惠兰感到越发愧疚。
“表妹,没关系的。”钟惠兰轻声说道,“我刚刚才吃了东西,现在还不饿。”
“而且这红糖水都已经冲好了,你就别浪费了,赶紧喝了吧。还有很红糖,足够我喝的。”她的声音温柔而亲切。
罗念初听了钟惠兰的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那杯红糖水,一饮而尽。
待罗念初喝完后,她拉着钟惠兰走到床边,一起坐了下来。
然后,她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母亲和田艳,开口说道:“你们先出去,我想和表姐单独聊一会儿,可以吗?”
钟美惠闻言,立刻警觉起来。
她不放心地看着罗念初和钟惠兰,“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钟美惠皱起眉头,质问道。
钟美惠显担心钟惠兰会犯糊涂,将事情跟罗念初说,毕竟她们这对表姐妹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而且,那杯红糖水的药效可能还没有完全发作,她不能掉以轻心。
“确实不想让你听。”罗念初面无表情地看向她,语气坚定地说道。
她的目光落在床上的小婴儿身上,继续说道:“你要是不出去,我可以改天再接表姐去我家谈,反正我要说的话,就是不想给你听到。”
罗念初一边逗弄着小婴儿,一边若无其事地对她说着。
她的态度显得有些冷漠,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罗念初此次前来,是要给表姐送钱的。
但她深知,如果让眼前这个女人知道了这件事,表姐肯定无法留住这笔钱。
毕竟,按照她母亲的性格,肯定会跑到外婆家,向舅妈告状,然后将钱要回去给表哥花。
想到这里,罗念初决定不再与她纠缠,直接从背包里掏出钱包,拿出二十块钱递给表姐,说道:“这是我给两个孩子的。”
她将钱轻轻地放在钟惠兰的手上,然后若无其事地对母亲说:“表姐人我看到了,你要是不出去,那我跟表姐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先回去了。”
钟惠兰瞥见了她手中的钱包。那钱包鼓鼓囊囊的,里面的钱少说也有上百块。
相比之下,自己手中的两张大团结显得如此微不足道,钟惠兰只觉得心中一阵苦涩。
原本心中那仅存的一点愧疚之情,此刻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几分难以言喻的嫉妒。
钟惠美不禁暗自思忖,为何命运如此不公?同样是人,为何她就能如此好命?
罗念初之前有爸爸还有哥哥宠,如今那宠爱她的两人都相继离她而去,让她从此孤苦伶仃。
她落魄到下乡当知青,本以为以后会很惨了,却没想到她这么好命。
即使是下乡当知青,也能凭借着一副好样貌,轻而易举地嫁入富贵人家,过上比以前更加滋润的生活。
钟惠美呆滞着,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钟美惠这个姑姑正在给她使眼色,示意她挽留人。
直到罗念初站起身来,钟惠美才如梦初醒,于是连忙上前阻拦。
“好了好了,我们出去就是,你在这里跟你表姐好好谈吧。”钟美惠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向钟惠兰,然后在她的手背上掐了一下。
钟惠兰看向钟惠美,只见她一脸威胁说道:“你跟你表妹好好聊聊,你不是说很久没见她,有好多话想跟她说吗?”
“我明天带你女儿去看病。”在钟惠兰的耳边说起。
钟惠兰心里清楚,如果事情办砸了,她女儿的病恐怕就没钱去看。
她无法拒绝这个要求,她已经答应了姑姑,要帮忙骗罗念初过来。
钟惠兰像个木头人一样,愣愣地点了点头,嘴里机械地应道:“我知道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痛苦。
一方面,她担心女儿的病情,希望能够尽快带她去医院看病,另一方面,她又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和自责。
钟惠兰的小女儿跟罗念初一样,都是早产儿。
不过罗念初出生在一个好的家庭,生病了可以得到及时的治疗,
而她的小女儿,却因为公婆重男轻女,连看病的钱都不愿意给。
“表姐,我听说小宝宝生病了,不然今天就带去医院看吧。”
罗念初的声音,将钟惠兰从痛苦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罗念初看着哭得跟小猫崽一样的小孩,心中充满了怜悯和心疼。
所以她主动提出要带小孩去医院看病。
然而,还没等钟惠兰开口,钟美惠就抢着说道:“我明天就带她去看,今天那个看病的医生休息。”
钟美惠的语气很坚决,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钟美惠看了钟惠兰一眼,眼神中透露出警告的意味,然后说道:“你们先聊,我去把碗拿出去洗一下。”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待钟美惠和田艳前脚刚出门,罗念初便迅速起身,快步走到门前,轻轻将门合上。
并确认能听到她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后,这才放心地回到床边。
罗念初回到床边后,并没有坐下,而是直接打开了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了钱包和一些票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