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乐弥从地上爬起,身体的剧痛有所消减,却仍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他眼底恨意丛生,应菛怀疑他的同时,他自是也不觉得这个老东西无辜。
说不定就是在耍什么诡计,在他面前演戏罢了,让他吃一番苦头敲打他才是真的。
左臂又开始隐隐作痛,淳乐弥压下满腔恨意,点头道:“那日若不是火毒丹被人换了,林礽早该死了!”
他说着,眼眸微眯联想到什么:“师傅是怀疑这火毒丹…是背后换药之人搞的鬼?”
应菛沉吟,最近他似是修炼出了问题,血脉堵塞,身子极不爽利,偏屋漏又逢夜雨,中了毒丹,即便他立时服下解药,体内仍一阵阵虚弱。
他扔下手帕,擦拭干净嘴角的血迹,“背后之人为师心中已经有数。”
“师傅,那人是谁!”
应菛想起白日里与少年匆匆一眼,神情凝重,说出了个让淳乐弥愕然的名字:“林礽。”
“怎会是他…”淳乐弥惊骇,心里冷笑连连,这个老东西还真是装都不装了。
林礽一个傻子,若有这手段,当日还会轻易中了炙情丹?
分明就是这老东西自己下的毒,又在算计着什么!
淳乐弥自认看清一切,面上滴水不漏配合着演戏,“师傅,依徒儿看林礽没那么大本事,那日在湖边,他竟然丝毫不怀疑就喝下弟子递过去的茶,若他当真有几分心机,岂会如此轻信徒儿。”
“蠢货!”
应菛气笑了:“你就没想过,他知道你下的是炙情丹,所以才毫无顾忌的喝下去,以此招来辛蕴等人陷害你。”
淳乐弥低下头没有反驳,的确有这个可能。
他是恨林礽等人不假,不过更恨应菛。
如今他生不如死,与其这样苟延残喘,不如那日死在滕樱手下一了百了。
余光扫向木臂,他眼神透着浓重的厌恶,既是要救他,为何又斩他一臂,这老东西居心不良。
他不傻,尤其经历断臂一事后看的更加深远。
恐怕就连收他为徒,也不仅仅是为了让他讨好滕樱等人,只怕他身上有这老东西想要的东西。
否则那日作为一个棋子,大可不必断他一臂也要保留他的性命。
淳乐弥思来想去,他出身凡俗,无论权、贵都不会是应菛在意的。
那么只剩下一物。
他的命,或者说他的体质有蹊跷,让这老东西极为在意,从而不得不留下他的命。
淳乐弥曾在宗内藏书阁看到过,修炼之人除身具灵根外,也有极少数体质特殊之人。
比如,极品炉鼎…
其体质者不仅血可入药,提升丹药灵性,亦可成为他人修炼时的助益,与之交和,修炼一日千里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身为炉鼎之人,会在一日日亏损,直到精血耗干,人变成人干残忍死去。
淳乐弥深吸一口气。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原因,能让应菛留下他。
一想到这老东西的打算,心中隐隐作呕,恨不能一刀刀将其碎尸万段!
屋外不远处的树上。
林祈瞳色漆黑毫无白仁,屋内的情形无所遁形的暴露在他眼帘。
“崽还以为幼幼是出来找大爹呢。”00崽挠头,小声嘀咕。
林祈阖眸,再睁开瞳色恢复正常,冷睨过去:“你很闲?”
“啊?”00崽萌萌的昂头下意识回应。
“看来确实很闲。”
林祈漫不经心,没有白日良善,只有纯纯的腹黑:“那今夜就留在这盯着。”
“那药炉里可不止一种药,看老家伙的脸色已经不是第一天吸食。”
真是教出来一个好徒弟,巴不得他早点死呢,林祈倚靠在树体上,一身玄衣如墨,偏生唇色殷红,眼角红痣更是让他多了妖冶的魅惑。
湪鸟将那两枚火毒丹投入药炉,这般虽不及吃下去毒性来的猛烈,也足以让应菛和淳乐弥吃一番苦头。
何况,他真正目的也不是毒死二人。
火毒丹出自他们师徒,又如何会没有解药,他之所以下火毒丹,只是为了让师徒两人猜忌更深。
即便应菛有脑子反应过来,可林祈料想,凭淳乐弥的脑子还不会这么快转过弯,就是这点认知的时间差,足以将师徒两人互相拖拽,直至将对方拉入地狱。
00崽小身子发怵,眼观鼻,完全不敢直视大魔王脸上的笑容。
那是属于凶兽梼杌的纯恶算计。
夜风吹过,00崽抱着小身子,身旁哪还有林祈的身影。
它认命的飞到窗沿,盯着里面各怀鬼胎的师徒两人。
-
林祈刚进屋,眸色微变,径直朝床榻走去,一身玄衣化为白色常服。
屋外,清风拂过,一袭白衣如仙的男子无声声息的出现。
辛蕴站在门口,一向清冷不沾凡情的眼眸染了几分颓意。
看着紧闭的房门,他抬手轻叩。
“咚咚。”
无人应。
夜明珠的柔和光晕从屋里透出来,房门从里反锁。
白光显现,眨眼间男人出现在房间里。
隔着一道淡翠珠帘和金纹祥云屏风,他还是一眼就注意到床榻上,那道隐隐绰绰的身影。
床榻上,少年和衣而眠,空气中馥郁的幽香让男人呼吸深了些。
这是喝酒了?
林祈闻到来人身上一股酒气。
辛蕴眼底微红,白皙肤色隐隐透着酡红,神情还是那副冷矜自清的模样。
见少年睡得熟,他放轻脚步走近,坐在榻沿,眼眸一瞬不错的盯着少年。
修长的指尖探去,似想要触上少年的脸颊,关键时刻又克制的收回。
阿祈。
辛蕴唇角绷紧,眼眸透出无措,还有藏得极好的委屈。
阿祈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能做到疏远他,分明小时候一直很黏他。
分明最喜欢跟着他…
为什么那个女人一来,一切都变了。
阿祈是喜欢上那个圣女了吗,辛蕴眼神时而清醒时而迷茫。
想到少年口中说的培养感情,他唇边溢出一丝低笑,清冷的眼眸一瞬偏执闪过。
休想。
阿祈是他的,道侣不是她,不该是她…
指尖落在少年柔软的唇瓣,轻若羽毛般怜惜拂过,辛蕴眼底红意愈深。
“我当真了…”
阿祈,你真心狠。
说出去的话,哪有反悔又收回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