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澹视线始终落在少年身上,眼眸柔光藏韵,眷恋难喻。
在三人的注视下,两人踏光离去,相携的手紧牵,背影毫无留恋。
慕国公神色敬畏的展开圣旨,匆匆一扫,整个人僵在原地,犹如惊雷从头劈下。
冷氏担忧的上前,慕国公将圣旨递给她,活像是被人卸了一身的气力,颓丧的跌坐在椅子上。
慕芷蕊凑到冷氏身旁,上面内容仿佛给了母女二人当头一棒。
圣旨上明确写着慕澹脱离慕国公府,即日起自立门户,另从慕氏宗卷除名。
两慕从此再无相干。
慕国公疏视礼仪,纵女德亏,以褫夺官阶,望尔诚心悔过。
钦此!
儿子没了…
国公府也没了,百年声誉毁于一旦,大厦倾覆,只一念之间。
都城再无慕国公府。
只有一座慕林府。
慕芷蕊摇头,耳边是冷氏的哭泣和慕继的叹息,恍惚的后退,嘴上念念有词。
“不会,不会的…”
兄长怎么可能抛弃国公府,不可能!
一定是误会,这一切都是假的,对,假的,不是真的…
她仓皇失措跑出去,将冷氏唤声抛在身后,她要去向兄长问个明白。
她不信,她不信兄长真的会舍下她们!
侯府门前,一辆马车静静停在那。
“小姐何必亲自去,让管家派人去接奶娘过来不就好了。”水夏肩上挂着包袱,扶着妘青雪从侯府出来。
妘青雪摇头:“嬷嬷年纪大了,又怕连累,我若不亲自去,只怕她不肯来。”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一道身影横冲直撞过来,水夏只来得及护在妘青雪身前,肩上被撞的生疼,当即皱起一张小脸。
看清来人,她拧眉怒声:“慕大小姐眼睛莫非长脑袋上了,看不见有两个大活人站在这?”
说完,她才发现慕芷蕊有些不对劲,扶着自家小姐后退数步,生怕眼前人发疯伤人。
这么一撞,慕芷蕊视线重新有了焦距,落在妘青雪身上。
少女白纱覆面,霓裳华纱广袖襦裙,钗发无一不精致,可见过得很好。
她杏眸浸血般湿红,心底浮现一个恐慌的念头。
若是她当初没有任性退婚,这一切本该是她的,祈哥哥只会对她一个人好,她和兄长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无尽的懊悔如黑海,一点点将她吞没,窒息感传来,她闷哼一声,唇角浸出血迹,竟是生生咬破了唇肉。
“小姐,我们走吧。”水夏觉得这人疯的很,只想快点远离。
妘青雪剪水眸轻闪,有些复杂,由着水夏扶着她上了马车。
慕芷蕊小脸煞白,只有唇角那一抹红格外刺眼,她站在府门口,盯着马车缓缓行驶,直到从视线里消失不见。
她攥紧了手,朝侯府走去,又被门口的守卫拦下。
“侯爷有令,慕小姐及慕家人,不得入侯府半步!”
慕芷蕊看着挡在她面前的两个小厮,红着眼厉声:“让开,我来找兄长,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守卫冷笑,已然事先得到命令:“慕小姐说笑了,慕公子如今是侯府的主子,和你有何关系,识相点就赶紧滚,还当自己是国公府小姐呢。”
另一道守卫提醒说:“回头看看吧,你倚仗的国公府已经不在了。”
慕芷蕊缓缓转身看去,慕国公府门口不知何时围了几个官兵。
刻着‘慕国公府’,象征身份和地位的牌匾,哐当应声落地,木匾从中间碎成两截,被官兵拖走,带上一阵飞尘。
眼前一幕,将她自欺欺人的梦彻底粉碎。
国公府真的没了,兄长也真的…不要她和父亲母亲了。
慕芷蕊死死盯着在地上拖着的门牌匾,眼前逐渐发黑,身子一软,昏死在地。
“人晕过去了,要不要回禀侯爷?”
“侯爷不喜她,有什么好回禀的,走两步去隔壁报个信,让人赶紧抬走算了。”
“说的是,那你在这看着,我现在就去…”
后面的话,慕芷蕊已经听不清了,意识越来越迷糊,直到彻底陷入昏迷。
‘侯爷不喜她…’
‘不喜她…’
慕芷蕊躺在地上,眼角无声滑落泪水。
榭春居。
林祈用锦布包着冰块,轻轻覆上男人微微红肿的脸。
慕澹握住他的手,“阿祈,别担心,只是皮外伤,无大碍。”
林祈将冰包放在他手上,凤眼晦暗:“自己敷。”
慕澹拿着冰包按在脸上,像是做错事的修勾一样,直勾勾盯着他,想哄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祈从桌子上取来药膏,居高临下,视线露骨的盯在他身上:“脱了。”
慕澹一瞬间会意,耳尖发烫,对上少年沉凝的眸子,暗吸了一口气,放下冰包,修长的指尖移向腰间。
腰带松落,外袍敞开,里面雪白中衣血迹斑驳,看得人揪心。
慕澹薄唇微抿,眸底暗色涌动,出口嗓音哑的惑人,似难为情又像是服软哄他,“阿祈。”
林祈指尖轻弹,床帐散开,一人坐在床畔,一人俯身凑近,语调低磁暧昧:“慕兄在想什么,你还有伤在身…”
红意瞬间蔓延颈项,慕澹攥紧手下冰包,手心刺骨冰寒,呼吸却愈发灼热难耐。
对上少年充满欲望的眸子,他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到底没开口,中衣扣子松开,露出绝佳的好身材。
林祈眼底暗色翻涌,伸手过去,指尖若有若无在男人腹肌上勾滑。
慕澹身子禁不住微微发颤,敏感的重了呼吸,直到某刻,终于忍不住握住少年乱来的手。
林祈凤眼瞥他,收回手将药膏递给他,一副不管事的模样。
慕澹知道少年还在生气,气他不爱惜身体,心里又是甜蜜又是焦灼,像是点燃的玫瑰,浓烈的香后便燃成灰烬。
他没有接过药膏,中衣褪至腰间,忍着羞赧,背过身声线极为暗哑:“阿祈,帮我。”
林祈绯红的唇勾起,视线流连男人宽阔的肩背。
道道口子掀着细小的皮肉,触目惊心,这还只是打了一鞭子。
随手将药膏放在一边,凤眸深处杀意凛冽,指尖金光浮动,涂药般游走在男人后背。
不过数秒,伤势已然痊愈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