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的暗金密钥与虚空中烛龙残痕的冰冷共鸣,如同无形的锁链,将墨九霄的感知死死锚定在那片爆裂的焦痕之上。虚假记忆回廊的尽头,那面映照着自身毁灭未来的琥珀晶壁,其散发的绝望引力似乎也因这共鸣而暂时凝滞。两侧枯骨支柱上密集眨动的渊瞳,冰冷的目光在墨九霄与虚空焦痕间来回逡巡,带着一种审视祭品般的漠然。舰桥内无处不在的“滋滋”声愈发急促,半透明的琥珀质外壳贪婪地吞噬着星槎的每一寸金属,增厚、凝固,将这片空间加速推向彻底的琥珀化石之境。
就在这死寂的压迫中,墨九霄脚下那条粘稠的暗金路径,以及路径两侧倒悬的枯骨支柱表面,那些构成回廊本身的琥珀物质,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变化。
无数极其细微的、如同活物的暗金色砂粒,从覆盖一切的琥珀质深处“析出”。它们并非散乱漂浮,而是如同受到无形笔锋的牵引,在流动的琥珀基底上飞速游走、汇聚、凝结!转瞬之间,原本光滑的暗金路径表面,枯骨支柱嶙峋的躯干上,乃至尽头那面巨大的琥珀晶壁边缘,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由纯粹时砂构成的奇异铭文!
这些铭文形态古奥扭曲,非金非石,更非已知的任何一种文字。其线条刚硬尖锐,转折处如同刀劈斧凿,整体结构带着一种冰冷的、几何化的秩序感,却又在细节处透出狂乱挣扎的意味。每一枚时砂铭文都在自行缓慢地蠕动、重组,仿佛拥有独立的生命,散发出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时空波动。整座回廊,瞬间化为一篇用流动的时空之砂书写的、巨大而诡异的立体碑文!
“主…主上!这些砂纹…它们在…说话?”一名老偃师布满铜绿的手指死死抠住旁边一根正被铭文覆盖的枯骨支柱,声音因极度的惊骇而扭曲。他浑浊的眼中倒映着那些游走的砂纹,仿佛看到了某种超越认知的恐怖。
墨九霄的视线死死锁定在脚下路径上一段最为密集的时砂铭文上。心口那枚暗金密钥的冰冷触感与第九窍雏符深处传来的微弱悸动,此刻竟诡异地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共鸣频率”。这频率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意识震颤,如同钥匙插入锁孔前微妙的契合感。随着这共鸣的加深,那些疯狂蠕动、令人眼花缭乱的时砂线条,在他眼中竟开始缓慢地“梳理”、归位!
冰冷的、带着金属摩擦感的“语意”,并非通过耳膜,而是直接烙印在他的神识深处:
“…坐标:星海坟场第七旋臂…法则污染源…代号‘归墟之种’…剥离失败…反噬指数…超越阈值…流放…永恒琥珀囚笼…刑期…时空尽头…”
“囚笼…禁锢…非灭绝…乃…循环刑惩…罪人之躯…化为囚笼之砖…罪人之魂…永镇时空琥珀…刑期未尽…囚笼不破…”
“警告…归墟之种…活性残留…检测…新载体…同源波动…危险…危险…”
断续、冰冷、毫无情感的“烬语”,如同锈蚀的齿轮在强行转动,每一个词都带着沉重的时空尘埃气息。这哪里是什么秘境?分明是一座由某个强大到难以想象的远古外星文明,用以流放、囚禁其无法彻底消灭的“法则污染源”或“归墟之种”的时空监狱!那些被流放者,其身躯被强行转化、熔铸为囚笼的琥珀晶壁,其神魂则被永世禁锢,化为维持囚笼运转的“燃料”或“砖石”!而不周山号连同闯入其中的墨九霄,此刻正被这活着的囚笼判定为新的“同源危险载体”,即将步上那些远古罪人的后尘!
这残酷的真相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墨九霄的神魂之上。心口的密钥寒意刺骨,第九窍的撕扯感因这巨大的信息冲击而变得混乱。然而,就在这意识震荡的瞬间——
那些遍布回廊、正向他传递冰冷“烬语”的时砂铭文,其构成线条的深处,毫无征兆地渗出了一缕缕极淡的、带着铁锈气息的暗红色雾气!
雾气并非飘散,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铭文扭曲的轨迹蜿蜒流淌、汇聚。它们无视了琥珀质本身的凝固特性,在冰冷的铭文线条内部穿梭、弥漫。更令人心悸的是,这些暗红雾气流淌、汇聚的轨迹,并非杂乱无章,其形态竟隐隐勾勒出一个个微缩的、首尾相衔的莫比乌斯环状结构!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带着血腥气的轮回宿命之意,伴随着铁锈的腥甜,悄然弥漫开来!
这自时砂铭文裂痕中渗出的暗红血雾,其形态与气息,竟与墨九霄掌中那枚青铜耳坠深处的轮回纹路,以及第九窍雏符觉醒时引动的时间悸动,产生了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源呼应!
“烬语”仍在冰冷地流淌,诉说着囚笼的永恒与残酷。铭文线条深处渗出的暗红血雾,却如同囚笼本身渗出的、带着轮回诅咒的血液,无声地昭示着此地禁锢的不仅是罪人的身躯与神魂,更是某种扭曲的、循环往复的刑期宿命。墨九霄立于这由罪人骸骨与时空琥珀砌成的回廊,脚下是流淌着同源血雾的囚徒铭文,心口是形态酷似魔女烙印的时空密钥,前方是映照着自身毁灭未来的晶壁。琥珀的“滋滋”吞噬声与血雾的铁锈气息交织,将这座外星文明的流放之地,渲染得愈发绝望而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