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头晕,许是早上起得太早,有些乏了,想先回房歇一歇。”她的声音不大,带着一丝虚弱。
张氏和刘如意对视一眼,眼底的喜色几乎要溢出来。
“哎哟,那可得赶紧歇着!”
张氏立刻表现出关切,“是伯母思虑不周了,快,绿梧,快扶回禅房休息。”
刘如意也假惺惺地上前:“可要紧?要不要请寺里的大夫来看看?”
“不必了,多谢关心。”
慕悠漓摆了摆手,由绿梧扶着,脚步略显虚浮地往外走,“我只是歇会儿就好。”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刘如意的唇角勾起一抹淬了毒的狞笑。
回到寺里安排的客房,一关上门,慕悠漓方才还虚弱不堪的模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眼神清亮,哪里有半分中药的样子。
“姑娘,您……”
绿梧急得快哭了,“您是不是真的中招了?她们在饭菜里下药了?”
“别慌。”
慕悠漓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声音冷静,“一点软筋散而已,要不了我的命。”
她将茶杯推到绿梧面前:“她们费了这么大功夫,不会只为了让我睡一觉这么简单。接下来,才是正戏开场的时候。”
禅房内,烛火被剪得极短,只在桌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
绿梧坐立不安,不时地望向门外,压低了声音:“都快子时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急什么。”
慕悠漓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鱼儿上钩,总得给它点挣扎的时间。”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像是刻意放轻,却因心虚而显得有些杂乱。紧接着,吱呀一声,房门被从外面推开一道缝。
绿梧吓得猛地站起,却被慕悠漓一个眼神制止。
一道黑影闪身而入,将一个麻袋般的人影往地上一扔,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那黑影似乎还想做什么,可他刚直起身,一道更快的影子便从房梁上悄无声息地落下,手起刀落,一个手刀干脆利落地劈在那人后颈。
那人连哼都未哼一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慕姑娘,幸不辱命。”
一身黑衣的暗卫单膝跪地,声音沉稳。正是唐洵隐安排的人。
慕悠漓睁开眼,目光清冷,先是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个男人,随即道:“辛苦了。把他拖进来,绑在椅子上。”
绿梧壮着胆子上前,借着烛光看清了先被扔进来的那个人的脸,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是二爷?”
地上的唐陨宥双目紧闭,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酒气,显然是被人灌醉后送来的。
慕悠漓的目光落到被暗卫拖进来、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家丁脸上,眼神冷得像冰。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倒出一粒乌黑的药丸,走到那家丁面前,粗暴地捏开他的下颚,将药丸塞了进去。
那家丁被暗卫一盆冷水泼醒,刚一睁眼,就感觉喉咙里多了个东西,咕咚一下滑了进去。
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慕悠漓,像是见了鬼。
“这是蚀骨丸,”慕悠漓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毒的冰锥,一字一字钉进他心里,“发作起来,会让你感觉有万千只蚂蚁在啃食你的骨头,又痒又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谁指使你的?”
家丁浑身一颤,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路过!”
“是么?”
慕悠漓笑了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她不紧不慢地伸出三根手指,“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说,就自己好好体会一下吧。”
“一。”
家丁的额头开始冒汗,眼神闪烁。
“二。”
他身体抖得像筛糠,牙齿咯咯作响,似乎已经能感觉到那种恐怖的痛楚。
“我说!”
“是刘姨娘!是刘姨娘和枫爷!”
“计划是什么?”
“他们他们灌醉了二爷,让我把二爷扔进您的房间,再把您的衣服给二爷换上,制造您和二爷私通的假象。然后刘姨娘和枫大爷就会带着张夫人和寺里的僧人来捉奸!”
家丁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很好。”
慕悠漓满意地点点头,又拿出一粒药丸,递到他嘴边,“这是解药,吃了就没事了。”
家丁如蒙大赦,想也不想就张嘴吞了下去。
慕悠漓直起身,对暗卫吩咐道:“把他嘴堵上,藏到床底下,至于唐二爷,劳烦你将他带走,寻个僻静的客房让他好生歇着,别让人发现。”
暗卫点头,扛起唐陨宥,如鬼魅般消失在窗外。
慕悠漓回到床边,施施然躺下,将被子盖好,只留一头青丝散在枕上。
她对绿梧道:“你也去屏风后躲好,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绿梧重重点头,迅速藏匿了身形。
禅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砰。”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唐陨枫一马当先,脸上带着狰狞而兴奋的笑意,提着一盏灯笼闯了进来。
紧随其后的是刘如意,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家丁,以及几名被惊动的僧人。
这阵仗,不像是捉奸,倒像是来捉妖的。
“都给我看清楚了!这就是我们唐家养的好儿媳,背着夫家偷汉子,简直不知廉耻!”
唐陨枫高声叫嚷着,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
刘如意对着僧人道:“惊扰各位师父了,实在是家门不幸。我们夫人听闻此事,气得都快厥过去了,这才命我们赶紧来处理,免得这等污秽之人,玷污了佛门清净地!”
两人一唱一和,戏演得十足。
然而,当灯笼的光照亮整个房间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床上,只有一个慕悠漓。
她似乎是被巨大的声响惊醒,正缓缓地坐起身,墨发披散,睡眼惺忪,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与惊恐。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和颤抖,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唐陨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