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拦住它!快拦住它!”
永嘉郡主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声刺破云霄,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骄横得意?
她的侍卫手忙脚乱地上前阻拦,现场顿时一片混乱。永嘉郡主在躲避中被自己华丽的裙摆绊倒,狼狈地摔在地上,滚了一身尘土,发髻散乱,金钗歪斜,好不凄惨。
辛久薇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脸色有些苍白,气息微喘,但眼神清亮而平静。她看着不远处被侍卫扶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你、你……”说不出话的永嘉郡主,唇边勾起一抹极淡、却冷冽至极的弧度:
“郡主这宝马,性子果然‘烈’得很。久薇才疏学浅,实在无法‘降服’,还险些连累郡主受惊,实在惭愧。”她微微福身,姿态恭敬,话语却像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永嘉脸上。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传来:“怎么回事?”
人群分开,萧珣一身玄色骑装,身姿挺拔,策马而来。他目光扫过一身狼狈、气急败坏的永嘉,又落在虽然有些凌乱却站得笔直、眼神清冷的辛久薇身上,最后停在那匹被制服的、臀部插着白玉簪、还在暴躁嘶鸣的“追风”上。
“六、六皇兄!”永嘉郡主看到萧珣,如同看到救星,立刻哭诉道,“是她!辛久薇!她故意惊了马,想害我!皇兄你要为我做主啊!”
萧珣眉头微蹙,目光转向辛久薇:“辛久薇,你说。”
辛久薇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声音清晰平静:“回殿下,郡主好心借马于臣女试骑。然此马性情暴烈,突然失控,臣女为自保,不得已伤马脱身。惊扰郡主,实非臣女所愿。”她避开了永嘉做手脚的指控,只陈述事实,将选择权抛给了萧珣。
萧珣的目光在她平静无波的脸上停留片刻,又看向那支染血的玉簪,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他转而看向永嘉,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永嘉,你明知此马性子暴烈,为何还要借予人骑?身为郡主,行事如此莽撞,惊扰众人,成何体统!还不向辛小姐道歉?”
“皇兄!明明是她……”永嘉不敢置信。
“道歉!”萧珣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皇子特有的威压。
永嘉郡主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阵青阵白,在萧珣冰冷的目光逼视下,终究不敢反抗,屈辱万分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对不住……”
萧珣不再看她,目光重新落回辛久薇身上,语气缓和了些,带着一种当众宣示的意味:“可有受伤?”这声关切,比任何指责都更让永嘉难堪。
辛久薇微微垂首:“谢殿下关心,臣女无碍。”她知道,这是萧珣在履行契约,维护她这个“棋子”的面子。心中一片冰冷,面上却配合地流露出一丝“感激”。
一场风波,看似平息。辛久薇以她的冷静和狠厉,配合萧珣的强势维护,反让永嘉郡主当众出了大丑。然而,一直冷眼旁观的二皇子萧灼,此刻才施施然策马过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好了好了,一场误会。永嘉也是好意,只是马儿性子难料。辛小姐受惊了,六弟护妻心切也是人之常情。都散了吧,莫要坏了秋猎的兴致。”他轻描淡写地将“惊马”归咎于意外,将萧珣的维护说成“护妻心切”,既安抚了永嘉,又隐隐点出辛久薇的“惹祸”体质和萧珣的“偏袒”,在众人心中埋下了一颗微妙的种子。
辛久薇看着萧灼那张温润如玉的笑脸,心中警铃大作。比起永嘉的嚣张跋扈,这位二皇子,才是真正可怕的毒蛇。
回静园的马车上,辛久薇疲惫地靠在车壁上。辛葵递过热茶,低声道:“小姐,今日……太险了。”
“险吗?”辛久薇睁开眼,眸底一片寒潭,“只是开始。”她摊开一直紧握的手心,那里躺着半截断裂的、染着点点血污的白玉簪。她看着簪子,眼神复杂。这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之一。
“小姐,您的簪子……”辛葵心疼。
“无妨。”辛久薇将断簪收起,语气平静,“一支簪子,换永嘉当众丢脸,值得。”她顿了顿,低声道:“辛葵,想办法去查查,北境军需采买,最近是哪位大人在负责?哪怕是负责采买柴炭的小吏,也要弄清楚名字。”
她开始利用这个“六皇子妃”的身份,哪怕只是微小的缝隙,也要为远在北境、刀头舔血的哥哥辛云舟,铺下第一块砖石。复仇与守护的路,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永嘉郡主在秋猎上吃了个闷亏,对辛久薇的恨意更是滔天。明面上暂时消停,暗地里的手段却愈发阴毒。几日后,辛葵在追查祁淮予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时,于一条暗巷中遭遇伏击。
对方下手狠辣,招招致命,显然是想要辛葵的命!辛葵虽武艺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又猝不及防,拼死搏杀才冲出重围,却也被一刀砍在左臂,深可见骨,失血过多,踉跄着逃回静园时,已是面如金纸。
“小姐……”辛葵倒在静园门口,气若游丝。
“辛葵!”辛久薇大惊失色,连忙和陈庆一起将她扶进屋内。看着辛葵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伤口,辛久薇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又惊又怒。是永嘉?还是萧灼?或者是……祁淮予?!
“去请大夫!快!”辛久薇厉声吩咐陈庆,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她拿出自己备下的金疮药,手忙脚乱地想要为辛葵止血,但伤口太深,血流如注,普通的药粉根本压不住。
陈庆很快回来,脸色难看:“小姐,附近的医馆……坐堂大夫都被请走了。剩下几家,一听是静园……都推说大夫出诊未归。”显然,有人打了招呼,刻意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