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烨的指尖在控制台的冷金属表面滑过，留下一串微凉的触感。他盯着屏幕上跳动的能量曲线，眉头拧成个疙瘩——刚才那场震荡波里，星舰的左翼推进器读数又掉了三个百分点。
“还能撑多久？”苏瑶的声音从通讯器里钻出来，带着电流的滋滋声，“我这边的维修舱里，备用零件只剩最后一组能量阀了。”
林烨咬了咬牙，将掌心按在控制台的应急按钮上：“最多十分钟。你把能量阀拆下来，直接往三号管道送，我这边解锁舱门权限。”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舷窗外翻滚的暗物质云，“注意，拆的时候别碰红色线，那是应急熔断装置，碰了整个舱段都会锁死。”
“收到。”苏瑶的回应刚落，控制台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红色警示灯在舱内疯狂闪烁。林烨心里咯噔一下，调出故障面板——左翼推进器彻底停摆，更要命的是，船体外侧传来“咔哒”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钩住了星舰外壳。
“怎么了？”通讯器里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有东西扒在船壳上。”林烨抓起旁边的合金扳手，猫着腰挪到舷窗旁，撩开百叶窗的一条缝往外看。暗物质云的灰紫色雾气里，隐约能看到几根银灰色的触须缠在推进器残骸上，触须顶端泛着黏腻的白光，正一点点往舱体里钻。
“是虚空藤！”他低骂一声，“这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说只在黑洞边缘才有吗？”
苏瑶那边传来零件碰撞的叮当声：“我刚拆完能量阀！现在过去来得及吗？”
“别过来！”林烨盯着触须钻出来的小孔，那洞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这东西的汁液有腐蚀性，你过来只会多个人遭殃。我这里还有备用的防化喷雾，先试试能不能挡住。”他反手从工具箱里翻出银色喷罐，对着小孔按下喷头，白色雾状液体喷在触须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触须果然顿了顿。
但也就顿了三秒。那些触须像是被激怒了，扭动着加速往里钻，小孔边缘的金属壳开始冒烟，散发出刺鼻的焦味。林烨的心沉了沉，这喷雾对付低阶异种生物还行，遇上虚空藤这种老油条，根本不够看。
“林烨！我把能量阀从管道送过去了，你拆开舱壁板就能拿到！”苏瑶的声音带着喘息，“那玩意儿怕高频声波，我们之前在资料里见过的，记得吗？用声波炮试试！”
声波炮……林烨眼睛亮了亮。他猛地想起上个月在星际博览会上见过的便携式声波发生器，当时觉得没用还吐槽过设计冗余，没想到现在成了救命稻草。他手脚并用地爬向储物舱，沿途踢到了滚落在地的能量块，发出哗啦的声响，吓得他立刻僵住。
触须钻动的声音更近了，甚至能听到那种黏腻的摩擦声。他咽了口唾沫，加快动作扒开储物舱的挡板，果然在最里面摸到了那个黑色长筒装置。按下启动键，指示灯刚亮起，就听见身后的舱壁“噗”地破开个大洞，带着腥气的触须卷着灰雾涌了出来。
“就是现在！”林烨转身将声波炮对准洞口，调到最高频率。刺耳的嗡鸣声瞬间灌满整个舱室，他自己都忍不住捂住耳朵。那些虚空藤的触须像是被烫到的蛇，疯狂扭动起来，白色的汁液溅得四处都是，在地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有效！”林烨咬着牙扛着声波冲击，手指往频率旋钮上拧，“苏瑶，能量阀呢？”
“在你左手边第三个舱段！红色按钮的盒子里！”
他左手摸索着摸到个发烫的金属盒，扯开盖子，里面的能量阀泛着蓝光。这玩意儿是最新款的聚能型，按理说得配套专用接口，但现在哪有时间找接口？林烨看了眼还在疯狂扭动的触须，又看了眼能量阀上的接线柱，心一横，直接扯断旁边的线路，把能量阀的正负极往断线上一接。
火花“啪”地炸开，整个舱室的灯光暗了暗，声波炮的嗡鸣声陡然拔高了八个度。虚空藤的触须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软塌塌地垂下来，化作一滩绿色黏液。林烨赶紧关掉声波炮，世界瞬间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搞定了？”苏瑶的声音带着后怕。
“暂时……是搞定了。”林烨瘫坐在地上，抹了把脸上的冷汗，“但这舱壁破了个洞，得赶紧补起来，不然待会儿再来别的东西就麻烦了。”他看向那个破洞，边缘还在滋滋冒着烟，“你那边还有修补胶吗？最好是速干型的。”
“我找找……有！我现在送过去，这次走通风管道，应该比穿舱体安全。”苏瑶的声音里多了点底气，“对了，刚才你用声波炮的时候，我好像听到隔壁舱有动静，不会是惊动别的东西了吧？”
林烨的心又提了起来。他爬过去贴在舱壁上听，隔壁果然传来“咚咚”的撞墙声，一下比一下重，像是有什么大家伙在里面发疯似的撞。他摸到腰间的匕首，缓缓站起身：“别过来，你在原地等着。我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万一是什么温和点的生物……”
话没说完，隔壁的撞墙声突然停了。林烨屏住呼吸，握紧匕首盯着舱壁的裂缝，刚才被虚空藤钻破的洞眼正好能看到隔壁的影子——一个庞大的灰色轮廓在晃动，头顶的犄角擦着舱顶，发出刮擦的锐响。
“是石甲兽！”林烨低呼，“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它不是只在小行星带活动吗？”石甲兽的外壳比合金还硬，刚才虚空藤都没能腐蚀穿，可见有多结实。
苏瑶那边沉默了几秒：“它的听觉很灵，刚才的声波炮肯定把它引来了。石甲兽虽然不主动伤人，但被激怒了会把整艘船拆了的。”
林烨看着隔壁的影子越来越近，那对弯角已经快顶到他们这边的舱壁了。他急中生智，抓起地上没用完的防化喷雾，对着破洞又喷了几下，然后摸到能量阀的线路，故意碰出点火花。石甲兽对金属摩擦的火花很敏感，果然，隔壁的影子顿了顿，转向了另一边。
“有办法了！”林烨眼睛一转，“苏瑶，你把剩下的能量阀都调去驱动舱，让星舰稍微偏离航线，往陨石带的方向靠一点。石甲兽闻到陨石的气味会跟着过去的，它喜欢啃那些矿石。”
“好！我现在就去！”
林烨靠在舱壁上，看着隔壁的影子慢慢挪远，撞墙声也跟着移向另一端，终于松了口气。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能量阀，又看了看破洞，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之前剩下的修补胶，往破洞上挤了一大坨，用金属片抹匀。胶液接触到腐蚀后的金属，发出“嘶嘶”的声响，冒出白色的烟。
“这胶能顶住吗？”他对着通讯器问。
“放心，这是速干型的，三分钟就能固化，硬度比舱壁还高。”苏瑶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驱动舱这边已经调好航线了，石甲兽的影子往船尾去了，应该没问题。”
林烨点点头，瘫坐在地上，看着修补胶一点点变成深灰色。舱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通风管道里传来轻微的气流声。他捏了捏发酸的肩膀，突然觉得，刚才那短短半小时，像是熬了一整夜。
“对了，”他想起什么，对着通讯器说，“刚才虚空藤钻出来的洞，你那边能检测到能量残留吗？我总觉得这附近还有更多，只是没冒出来。”
苏瑶那边传来键盘敲击声：“我扫了一下，确实有微弱的能量反应，在下层的货运舱。不过浓度很低，应该是幼藤，暂时不用太担心。”
“幼藤才麻烦，长大了更难对付。”林烨皱皱眉，“等处理完石甲兽，我们得下去清一清。”
“嗯！”
林烨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看向窗外掠过的陨石群。星舰正在缓缓靠近，石甲兽的撞墙声已经听不见了，大概是被陨石吸引了。他走到控制台前，调出航线图，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苏瑶，把航线再修正一度，避开那块带电磁辐射的陨石，免得干扰通讯。”
“收到！”
屏幕上的航线微微拐了个弯，林烨看着那串代表石甲兽的红点往陨石群移动，终于彻底松了劲。他拿起旁边的水壶灌了口 water，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上次你说的那个能量转换器，调试得怎么样了？我这边的推进器坏了一个，正好换个新的。”
苏瑶的声音带着点得意：“早就弄好了！比之前的型号效率高百分之三十，等下我给你送过去，顺便带点吃的，你肯定饿了。”
“算你有点良心。”林烨笑了笑，指尖在控制台上敲出一串代码，将刚才的虚空藤数据上传到数据库，“赶紧的，我快饿死了，早上就吃了半块压缩饼干。”
“马上到！”
通讯器挂断的提示音刚落，林烨就听到通风管道里传来轻微的响动，不是苏瑶——那声音太轻了，像是……小体积的东西在爬。他猛地回头，看向通风口的格栅，那里的阴影里，有个银色的小触角正慢慢探出来。
是幼藤！刚才居然没清干净。林烨屏住呼吸，慢慢摸到脚边的声波炮，调到最低频率，对准通风口。这次，他不会再给它们长大的机会了。
刺耳的低鸣声再次响起，比刚才弱了很多，刚好能覆盖通风管道的范围。阴影里的触角猛地缩了回去，伴随着细微的爆裂声。林烨盯着格栅看了半分钟，确认没有再动静，才关掉声波炮。
“搞定。”他低声自语，靠在控制台边，等着苏瑶送能量转换器和吃的。窗外的陨石群闪着冷光，星舰平稳地穿梭其中，刚才的惊险像是一场幻觉，但手心的汗和舱壁上的破洞提醒着他，这一路，还远没到安全的时候。
不过，至少现在，他们还在往前飞。林烨看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星图，眼神亮了亮。前面就是阿尔法星系的边缘，据说那里有能修复推进器的稀有金属，等换好推进器，就能飞得更快了。他摸了摸肚子，确实饿坏了，得赶紧补充点能量，迎接下一段路程。
通风管道里传来脚步声，是苏瑶来了。林烨直起身，嘴角扬起点笑意。不管接下来遇到什么，至少不是一个人在扛，这就够了。＜|FcResponseEnd|＞（舱室里的空气还弥漫着防化喷雾的淡淡腥味，林烨刚把修补胶抹匀在破洞上，指尖就沾了层黏糊糊的灰黑色。他正低头用酒精棉擦手，通风管道的格栅突然“咔哒”响了一声——不是苏瑶说的通风管道路线，而是头顶那组早就该检修的老旧格栅。）
“？”林烨猛地抬头，手里的酒精棉掉在地上。格栅的缝隙里，隐约透出点微弱的绿光，像是某种生物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抄起脚边的声波炮，手指扣在启动键上，屏着呼吸听动静。
“簌簌……簌簌……”细细的摩擦声从格栅里钻出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用极细的爪子扒拉金属网。林烨缓缓后退，后背贴住刚补好的舱壁，目光死死锁住格栅。修补胶还在固化，散着轻微的化学气味，和那东西带来的腥气混在一起，格外刺鼻。
突然，一根银灰色的细藤从格栅缝里挤了出来，顶端的小白泡轻轻蠕动着——是虚空藤的幼体！林烨眼神一凛，刚要按下声波炮，就见那幼藤猛地往回一缩，格栅里传来“吱”的一声轻叫，像是被什么踩住了。
“别开火！是我！”苏瑶的声音从格栅那头传过来，带着点喘，“我怕走正门撞见石甲兽，就从通风管道绕过来了。这破格栅卡我脚了……”
林烨松了半口气，举着声波炮走过去，伸手推开格栅盖。苏瑶半个身子卡在管道里，裤腿上还挂着几根虚空藤的断须，脸上沾了层灰。“你怎么从这儿钻？不知道这管道年久失修吗？”他伸手把人拉出来，顺手拍掉她身上的碎屑。
“这不赶时间嘛。”苏瑶拍了拍怀里的金属箱，“能量转换器和吃的都带来了。对了，石甲兽真跟着陨石群走了？”她探头往舷窗外看，陨石的碎屑正噼里啪啦打在舰体上，像下冰雹似的。
“嗯，刚看着它爬进陨石堆里啃矿石呢。”林烨接过金属箱，打开一看，里面除了锃亮的能量转换器，还有两盒热乎的压缩营养棒，甚至藏着一小袋真空包装的酱牛肉。“可以啊，还带了肉？”
“偷偷在补给站顺的。”苏瑶冲他眨眨眼，“快换推进器吧，我刚才看监控，左翼的备用线路快烧了。”
两人蹲在控制台旁拆旧推进器，金属外壳拆开时溅出点火花，吓得苏瑶往林烨身后缩了缩。“小心点！”她拽着林烨的衣角，“这玩意儿要是炸了，我们就得漂在太空里喂星虫了。”
“放心，我有数。”林烨拧下最后一颗螺丝，将旧推进器往旁边一扔，“你来扶着新的，我接线。红色对红色，蓝色对蓝色，别接反了。”
苏瑶屏住呼吸扶着能量转换器，指尖不小心碰到金属接口，被电得麻了一下。“嘶——这玩意儿还带电？”
“正常，聚能型的都这样。”林烨头也不抬地接线路，“等接好启动，能带动整艘舰的能量循环，到时候连温控系统都能修好，不用再冻得直哆嗦了。”
说话间，线路接完了。林烨按下启动键，能量转换器嗡地一声亮起蓝光，舱室里的温度果然慢慢升了上来，之前结在舷窗上的薄霜开始融化。“成了！”他拍了拍手，拿起那袋酱牛肉撕开，递了一半给苏瑶，“赶紧吃点，补充体力。”
苏瑶咬了口牛肉，眼睛突然瞟向通风格栅：“欸，你刚才没注意到吗？我爬管道的时候，好像看到下层货运舱有红光闪了一下。”
“红光？”林烨嚼着牛肉的动作顿了顿，“货运舱除了堆着些废弃零件，没别的东西啊。难道是……”他突然想起刚才检测到的幼藤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