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同的求饶声早就变小,嘴唇干裂,双眼涣散无神。
罗彬余光中看清楚,尤江手中提着的头,属于一个女人。
头发从羊角帽下冒出来,被倒卷拉上去,握在尤江手中。
女人的脸很宽大,眼距更宽,几乎瞧不见鼻梁,鼻头矮塌。微微张开的嘴巴,牙齿更显得稀疏。
这长相,多少有几分畸形。
再用力吮吸一下舌尖,先前咬破的伤口溢出更多的血,痛感更清晰。
总算,人头恢复成羊头,罗彬堪堪松了口气。
再度一怔,罗彬反问自己,乱七八糟想什么呢?
本身,他就会恍惚地将两脚羊看成人,况且这么多青壮队的人,能让尤江提着一个人脑袋吗?
两脚羊,太诡异了。
随着尤江走到人群中,又走到何簋身前,哐当一声,羊头重重落地,他后边儿两个汉子甩手,闷响中一具硕大的羊尸落地。
后方的十余人,每两人就抬着一头两脚羊。
尤江这群人出去,居然猎杀了六头羊?
何簋眼中放光,罗酆瞳孔微缩。
本来其余人在这里干站了一天,心里是毛焦火辣,瞧见尤江他们的战果,一下子都形喜于色!
“尤江,你果然有点本事!”何簋眼中极其赞赏。
下一刻,罗酆脸色微变,沉声问:“还有一组人呢?”
尤江等人也在打量柴堆中的郑同,随后目光才全部落在罗酆和何簋身上,他们脸上有几分沉闷和担忧。
尤江开口道:“他们没回来,我分别安排五组人去五个方向布置陷阱,五组都完成了,可那三个人却不见了,事情有轻重缓急,要是急于去找人,恐怕会惊退了两脚羊,本来我们的布置,就会打草惊蛇了,因此我暂时没管他们,大家一并将羗村入口那个老人弄出来了,那就是头老羊,将其留在几处陷阱的核心位置,当成诱饵,果然引来了六头两脚羊,将它们全部猎杀。”
“远处又有许多两脚羊旁观,我们不敢多留,只能先返回。”
“他们三个应该不至于被两脚羊一起骗了,我想,他或许是他们有别的什么发现,来不及通知我们,去探查了?如果天黑都没回来,会不会遇到新的绕路?当然,这是我的揣测,就要看罗杉怎么来处理了。”
尤江这一番话,算是将他们做的,他们遇到的,全部仔细说出。
其最后一句,却让罗彬心头微沉。
没回来的那一组人,绝对天黑之前无法回来。
他们不可能遇到绕路,不可能去探查别的事情。
尤江动了手脚!
其目的呼之欲出,就是要让自己离开羗村范围!
是,尤江又不是傻子,罗酆出招,他为了达成目的,必然会见招拆招。
这事儿,自己能拒绝么?
本来说的,就是自己要支援其余人。
现在真出事了,自己要是不去,就马上会落人话柄。
罗酆眉心郁结,何簋眉头更拧成了疙瘩。
“你说的有道理,他们三人身上刚好有帐篷,又有油灯,只希望他们是发现了什么,赶紧回来。不过,真要是被困在绕路里了,过夜倒是不怕,只要不遇到两脚羊。”何簋稍稍一顿,才说:“罗酆,明天你和罗杉去看看?”
“嗯。”罗酆点头。
尤江微吁一口气,道:“我还发现了一个很好布置陷阱的位置,明天,我会继续带队出去,争取斩获更多。”
“好!”何簋笑容浓郁起来。
“这郑同犯什么事儿了?要把他活烧了?”开口是陈志,他满脸狐疑,却刚好将话题拉开。
“他被毒药猫上身了,唐梁和张开都是因为他……”何簋一样简明扼要地将信息说了一遍。
这使得尤江脸皮又抽搐数下,透着惊色。
其余青壮队的汉子,更眼中带悚然。
“所以,郑同是必死无疑了?就不能将毒药猫弄出来?将那畜生东西弄死?”有人谨慎无比地提议。
身旁立即就有人小声说:“你蠢不蠢?羗村人都没有更好的办法,你来尝试,万一不行,又让毒药猫多活一晚上,再害死咱们几个人?都很幸运了,唐梁和张开被推出去,没有让我们得病,要是传染上了,我看你今天还会不会这么说!”
对此,罗酆和何簋都没有多做解释。
处理方法,就只有这一个。
这才是真的不能心慈手软!
“我不是毒药猫……”
“我没有……”
“我不是……”
郑同哀求的话音再度响起。
“挺谨慎小心的,先前一直都没有说自己不是毒药猫,因为我们交流都避着他,或者他在昏迷期间,我故意说话声音大了一些,和你们说了毒药猫,他就知道求饶说自己不是了。”何簋斜睨篝火中的郑同一眼,他眼眸中带着一丝讽刺,不过更多的,还是笃定。
“再不久就要天黑了,动手吧。”罗酆开口说。
“嗯。”何簋点头。
“两脚羊的头骨和皮,对它们的确有震慑作用,我们得带回去,不能将尸体留在外边,放进我们今天要过夜的地室。”尤江插了一句话。
“许易,先前我们探查过最大的那个地室,今晚用来过夜吧,你带他们过去,我们要看着毒药猫被烧死。”何簋看向一人说道。
那名叫许易的汉子,身材比较精干瘦小,太阳穴微微鼓起,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他慎重点头,做了个招手的动作,尤江继续提起羊头,他身后那四组汉子抬着六口羊尸,跟着许易离开。
何簋走到柴堆前头,摸出来一小卷符纸,点燃后当做引子,绕着柴堆点了一圈儿。
他画出来的符,全部都卷在柴火上了,当然没有条件每根柴都卷一张,不过数量已经足够多,其它的效果暂时不知道,当成火引子的用处却极大!
很快,柴堆就冒出浓烟,火舌开始翻腾。
烟雾让人看不清郑同的脸。
他不停地发出呃啊,呃啊的惊恐惨叫声,杀猪似的。
罗彬脸色微微一变,他稍稍后退一定距离,站在相应的高处,从那个位置能够将整个柴堆俯瞰眼中,包括柴堆左右后方都能瞧见。
毒药猫不会坐以待毙,万一它跑了呢?
惨叫声越来越大,火舌中郑同在打滚,其中夹杂着尖厉的哀嚎,又像是婴儿惊恐啼哭。
不……更像是发春打架时的猫叫?
这声音让罗彬头皮都麻了,不过他心头大定。
毒药猫还在郑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