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凯的声音在空旷的义庄里回荡，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仿佛不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而是从那些腐朽的梁木、破败的棺椁深处渗出来的回响。
\"过往亡魂，听我召唤……若在此地，显汝真形……\"
烛火猛地一晃，所有人的影子在墙上扭曲了一瞬。小雅的手指死死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刺破皮肤。她刚刚明明听到了——那声叹息，冰冷、潮湿，像是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的。
\"凯哥……\"她颤抖着开口，声音细如蚊呐。
阿凯没理她，眼睛紧盯着那面铜镜，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烛光，像两簇幽暗的鬼火。镜面泛着诡异的昏黄，照出他们几人模糊变形的脸。
\"继续啊！\"大鹏盯着手机屏幕，直播间的观看人数正以惊人的速度飙升，弹幕疯狂滚动。
卧槽这氛围绝了！
蜡烛是不是绿了？？？
后面棺材动了！我看见了！
莉莉强撑着笑容，声音却有点发飘：\"老铁们别吓我啊，哪有什么棺材动……\"
她话没说完，一阵阴风突然卷过，几根蜡烛\"噗\"地一声同时熄灭。
黑暗如潮水般吞没了所有人。
小雅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冰冷、粘腻，像腐烂的手——从她脚踝上一掠而过。
\"操！\"大鹏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闪光灯，惨白的光线刺破黑暗。
阿凯的脸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狰狞：\"慌什么！节目效果！\"他粗暴地重新点燃蜡烛，火苗却变成了诡异的青绿色，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泛着死气。
铜镜突然\"咔\"地一声裂开一道细纹。
\"继续。\"阿凯咬着牙说，声音里带着某种病态的兴奋，\"镜仙大人，给个面子？\"
莉莉战战兢兢地把手指按在镜面上，按照台本开始提问：\"你……你是男是女？\"
镜面毫无反应。
大鹏松了口气，刚要说话，手机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杂音。直播间画面剧烈扭曲，弹幕却炸开了锅：
镜子！看镜子！
右上角有人影！！！
我草草草那是什么东西
小雅浑身僵硬，视线不受控制地移向铜镜——
在莉莉映在镜中的身影后面，多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一顶暗红色的顶戴。
一片深蓝色的补子。
一张青白浮肿的脸。
\"啊——！！\"
莉莉的尖叫几乎刺破耳膜。她猛地后退，撞翻了供桌。蜡烛滚落，火苗舔舐着腐朽的地板，映出那个站在她身后三步之遥的身影——
官服。
清制官服。
补子上绣着的白鹇在火光中栩栩如生。
弹幕彻底疯了：
后面！！！
官服！是官服！
小雅快跑啊！！！
小雅双腿发软，喉咙里挤不出一点声音。那个\"人\"就站在那里，惨白的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乌黑的指甲从袖口伸出，足有三寸长。
最恐怖的是——
除了直播画面，现场没有一个人回头。
阿凯还在对着镜头咆哮：\"看见没有！这就是我们要的效——\"
\"凯哥！！\"大鹏突然惨叫一声，手机\"啪\"地掉在地上。直播画面正好对准了小雅身后的阴影——又一个官服身影缓缓浮现，这次更近，几乎贴在她背上。
\"你们他妈看弹幕啊！！\"大鹏的声音都变了调。
莉莉哆嗦着抓起手机，只看了一眼就瘫软在地。屏幕上满屏的【后面有鬼】像血一样刺眼。
阿凯终于转头——
身后空空如也。
\"搞什么……\"他话没说完，整个义庄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那些歪斜的棺材盖开始\"砰砰\"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捶打。
小雅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跑……快跑啊！\"
她转身就往大门冲去，却在下一秒僵在原地——
门槛上，整整齐齐摆着三双官靴。
朝靴。
沾着新鲜泥土的朝靴。
仿佛它们的主人，刚刚从坟里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