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维摩庄,像往常一样从村里人口中获取情报。
总结下来,除了得知对方是个温柔又乐于助人的好人外,仍旧一无所知——明明是村里要找的人,可名字、住所、家庭情况之类的,就连村长也完全没线索。
但越是这样,反而越奇怪、越不协调。
荧很聪明,结合绛河记忆中的须弥经历,三言两语就联系到了「大慈树王」和「记忆」上。
派蒙意会:“你的意思是说,从现实的角度来看,不是「被抹去」,而是从来都「不存在」?唔…只存在于记忆里的人……”
荧点头:“嗯,就像大慈树王被抹除时发生的群体性记忆变动。”
“是这样吗?”派蒙喃喃,视线已经下意识飘到绛河身上,带着问询的意味。
绛河百无聊赖地从掠过的飞鸟身上收回视线,不着痕迹瞥了眼荧,笑说:“很接近哦。”
眼见绛河笑眯眯不打算透露更多的模样,派蒙重重叹气:“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让绛河帮忙呢,这样不是能更快找到失踪者吗?”
像她们这样,完全就是没苦硬吃。
“哼哼哼…不难理解…”绛河低低地笑起来,拳头猛然握紧,整个人好似燃起来,“这就是冒险家对探索未知的执着!!”
派蒙被她猝不及防燃起的「热情火焰」逼退一分,头顶不出所料接连冒出问号,吐槽说:“虽然确实有点道理…但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荧:“呃……”
她明白,虽然绛河平时也差不多是这个性格,但现在来看更像是在帮她找个理由。
她的小心思,完全被绛河看透了…应该说一开始就藏不住。
“你们是…刚到维摩庄的冒险家?是接到委托才来的吗?”
突然插入的女人声打乱了荧的思绪,同时让她回归现实。
派蒙立刻回应:“啊,没错没错,我们正在调查失踪者的事。”
闻言,陌生女人喜出望外:
“太好了,谢谢你们还没有放弃,我一直都担心冒险家协会要把我们的委托撤掉了…”
她反应过来自我介绍,同时诚恳请求,“我叫阿托莎,也住在维摩庄。请你们一定要再努力试试看,拜托了。”
绛河微笑着给出肯定答复:“放心好了,一定会找到的。”
阿托莎来得巧,见她这么着急,派蒙顺势向她询问失踪者的线索。
但她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线索,只说带三人到一处地方看看。
在阿托莎的带领下,四人来到一棵大树下,随后她向荧三人分享自己与失踪者相处时的事。
在她看来,那位失踪者是又像亲人,又像一位能理解她的朋友,不论遇到什么,都能毫无顾忌地对他倾诉。
阿托莎提及「他」时,语气不自觉变得轻柔和缓,却又带着温柔、怀念和悲伤。
仅凭三言两语,荧和派蒙也能看出二人的关系很好。
只是很可惜,阿托莎说的这些跟找到人似乎没什么关联。
“聊了这么多,还是没能帮上忙,实在是抱歉……”
荧摇头:“别这么说,至少我们更加了解他了。”
“上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是和他一起的时候。”阿托莎抬头望向美丽的夕阳,“这么说来,好像每次和他聊天,也都是在这样的黄昏时分。
“在记忆里,时间会变得很慢很慢,有时候感觉明明聊了很久很久,可是天却没有暗下来……”
“好像放松下来以后,时间就是会变慢呢…欸,你怎么了,荧?”
派蒙发现荧正低头沉思,然而还未等出荧的回复,她又注意到不远处躁动的丘丘人,“…喂,荧、绛河,那边的几个丘丘人,是不是样子有些古怪?”
“嗯?”荧应声抬头,四下打量时发现了坡上的一个深渊法师。
派蒙也警惕地眯起眼查看,说道:“欸,深渊教团?难道是他们搞的鬼吗?”
此时,深渊法师也发现了树下的几人,一个闪身来到几人前方。
派蒙飞快躲到绛河身后,忙说:“发现我们了,荧,快迎战吧!”
“等等、等等!”深渊法师见荧拔出武器,慌忙摆手示意停手,“别动手!我不是来找麻烦的!请听我一言!”
看见它的反应,荧几人无不愣一下。她们相视几眼,荧才默默收回武器解除进攻的姿态。
眼见事态缓和,深渊法师擦去额头的冷汗长舒一口气,恭敬地向绛河行了个礼说:“尊敬的圣女大人,王子殿下诚邀您一叙。”
听它这么说,荧面露喜色:“哥哥…你们的王子殿下在这里?”
深渊法师犹犹豫豫,最终考虑到荧是「王子殿下」的血亲,回答说:“是也不是。”
派蒙困惑问:“这是什么回答?”
几人谈话期间,懂得审时度势的阿托莎已经默默退到不远处,尽量忽略几人谈话内容。
“找我?他找我有什么事?”绛河双手叉腰,语气带着疑问,细听却无半分解惑的欲望,似乎不太在意。
绛河的问题顿时让深渊法师气弱:“圣女大人…我只负责传话……”
也就是说其余的一概不知。
“…着急吗?不急的话,我们先把阿托莎送回维摩庄再去见他。”绛河又说。
她没有精力再探查周围还存在多少行为怪异的丘丘人,安全起见,由她们把阿托莎送回去更稳妥。
“额…圣女大人…”已经猜测到后续某些人的反应,它擦擦额头不存在的冷汗,讪笑说,“王子殿下说只需要您一人前往即可。”
深渊法师说得委婉了,实则翻译一下是不能带上荧和派蒙。
它这话倒引起荧和派蒙的不满和抗议。
“哥哥和绛河谈话,有什么是我们不能听的吗?”
“嗯嗯,就是就是!”
“这……”被两道如狼似虎的视线直勾勾盯着,它汗流浃背,立刻向绛河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绛河反而狡黠地呲牙笑起说:“嘿嘿,求我也没用,我是恋爱脑,我站荧这边。
“既然空特别指出让我一个人去,你来之前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吧…坐等被「制裁」吧~”
坏了,圣女大人说她是个恋爱脑。
深渊法师被一阵吓唬,吓得魂差点飞出来。
王子殿下的血亲可是个明知道自己哥哥带领着深渊教团,却对教团成员下手毫不手软的人。
它已经见过许多不长眼的在她手中回归地脉的拥抱了,要说它不怕是不可能的。
如果说错话惹对方不开心,它会不会被砍成血雾?
思及此,深渊法师的身体就抖得厉害。
荧神色复杂:“我们只是问个问题,它到底在脑补什么?”
派蒙双手一摊,也表示不解。
小计谋得逞的绛河掩嘴偷笑:“果然,怂怂的,一吓一个准。”
荧眉头一挑,瞥向绛河无情插刀:“跟你一样…而且还爱玩。”
“啊?”绛河颤抖的手指向荧,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荧略过她夸张的神情动作,对深渊法师说:“我们不会跟着去,不为难你了。”
“感谢您理解。”深渊法师那张非人的脸上竟恍惚地显现出「泪眼婆娑」的意味。
绛河单眼一眨,俏皮地笑说:“回来跟你们共享谈话内容。”
荧应下后,几人兵分两路。
荧和派蒙把阿托莎送回维摩庄,继续调查失踪者的事情,绛河则跟着深渊法师去见空。
一魔物一人、一前一后,朝着水天丛林方向走出一段距离,来到一棵并不显眼的大树下。
听深渊法师的意思,教团把一个深渊传送门设置在了这棵树干中。
在它略施小计后,绛河跟着它径直穿进树干,踏过了传送门,而不出所料,空在另一侧等候多时。
“有一段时间没见了。”绛河简单寒暄,单刀直入,“找我有什么事?”
“想请你帮个忙。”空的唇角自然上扬,神色自若,“帮忙抢个「耕地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