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昉办事的速度很快,一早消息传达了各县,约莫中午时分各县的县令便赶了过来。
这才征了徭役,又要征?
坐在下首的知县听见章昉的话,一个个皱起眉头。
他们倒不是担心百姓,而是担心频频征徭,会将下面的泥腿子逼急啊!
要知道自古以来,造反的可都是农忙呀!
可他们看着板着脸的章昉却是不敢吱声。
这些日子,宜州府的动作他们又不是没看见。
连背后有着陈阁老撑腰的魏家,他都敢动,更何况是他们。
要知道,他们也经不起查。
只不过是魏家没看上他们这才让他们逃过了一劫。
其他知县或许有种种担忧不敢说出来。
可眼下刚刚上任的安南县,县令刘冲却是不怕这些。
他朝章昉拱手道,“大人,眼下才征徭役不过月余,现在又征……”
“只怕会引起百姓抱怨啊!”
同他一起走马上任的安宁县县令,李怀将他后面没说完的话补了起来。
“望大人三思。”
见两个新出炉的县官走在了前面,老油条里面也有人出来附和,“若此时再征徭役,下官怕那些逼急了会反啊!”
“望大人三思——”
见有人站了出来,其余的老油条也跟着附和道。
毕竟他们也怕这事,会影响他们头上这顶乌纱帽。
章昉看了一眼下首的知县,“你们当真以为我章某人,是那等不将百姓放在眼里的人?”
“不敢!”
滑跪能者,清江县知县听见章昉这话,很熟练的跪在了地上。
章昉扫了那知县一眼,“再过一月我们安南,安宁便会接连下暴雨,若此时不再次征徭,届时,大水冲垮了堤坝,水淹了宜州府,尔等能负得责任。”
这、、、
他们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啊!
若真出了,水淹宜州府,别说是乌纱帽了,就是项上人头也不定能保住。
老油条们虽不知道章昉是从哪儿知道的月余要下雨的事,但听他如此说来,哪还有说不的道理。
一个个表示会完成他的任务。
唯有两个初来乍到的县令,对着章昉所言还有困惑。
“你们先退下吧。”章昉挥手对着那群老油条道,而后才转头看向起身送那群老油条的两个新县令。
章昉不是那种听不得下级意见的上司,相反他很喜欢为百姓着想,为百姓谋求的下级。
这两县令,虽不是他要过来的。
但见两人为百姓谋求,章昉还是很欣赏他们。
“你们俩坐吧。”章昉看着俩人道。
“是,大人——”
见俩人坐下,章昉这才同来人说起了缘由。
这……
得知来龙去脉后,俩人的心里都惊讶不已。
章昉抬手道,“好了,事情就是这样,你们也下去吧。”
“下官告退。”
俩人起身朝章昉拱手一礼,而后朝外走了出去。
从府衙走出去的俩人,再也没有来时的紧张与压迫。
没来此地的俩人,早在朝中听闻了章昉荒唐的新闻,本以为章昉也不是什么好官的俩人,在出了府衙后,对章昉的印象大为改动。
各县知县回去后,第一次时间便把衙上的人叫了过来,将适才在章昉那儿得到的消息都宣传给众人。
时间紧,任务重。
得了消息的衙役,在县里门口的公司兰上招贴了告示,便往着各乡各镇传达消息去了。
清泉村离县里不是很远,在傍晚的时候,在徐圆家负责称秤算账的何里正,就被何小泉喊了回去。
衙役无暇顾得何里正惊讶的表情,同他讲了再次征徭役的事后,他便马不停蹄的去了下一个村子。
“什么!又要征徭!!!”
被何里正摇去祠堂的乡亲,听见又要征徭都要炸了。
尤其是老徐家。
他们前不久可为了这徭役刚刚卖了地啊!
眼下又征徭,那地不是白卖了吗?!
“都静一静,都听我说。”
奈何乡亲们的情绪都很激动,根本听不见何里正的话,也听不进去他的话。
“guan——”
何里正无法,拿起手中的了铜锣打了起来。
乡亲们听见铜锣这才安静了下来。
何里正见他们都没说话了,这才道,“你们听我讲,这次徭役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有乡亲不忿道,“这没有办法也不能接连这样徭役啊,还以为那巡抚大人是好官呢,结果都一样。”
有人跟着附和,“是啊!眼看着都要夏收了,这时候又征用壮丁,届时夏收可怎么办。”
“是啊!是啊!”
这话得到不少人的附和,“地里的庄稼可没多少日子就要收了啊!”
一时间,祠堂里又变的喧哗起来。
何里正无法,拿起手中的铜锣再次打响。
这次他没有铺垫,而是直接告诉乡亲们原因。
听了这话,除了少数不信邪的村民还在嚷嚷,如老徐家这种,其余大多人都闭上了嘴。
“谁的家里不夏收!”
何里正对着还在嚷嚷的少数人道,“可,若是堤坝没能重建,届时又重现二十年前那般场景,那时才真的完了!”
那部分的人,闭上了嘴巴。
比上徭役,比起夏收困难,二十年那场洪灾才叫吓人。
“今年是困难,可我们村里也还有这么多人呢。”何里正看着埋下头的乡亲们道,“我就不相信,我们这么多人,不能把这庄稼收了。”
“对,到时候我们可以互相帮忙。”
乡亲们听见何里正这话又燃起了希望。
可希望刚起,大伙又想到了这次会来的暴雨,为自家的壮丁担忧了起来。
别说下暴雨湍急的河流了,就是平时里,修建堤坝都有可能掉进那金沙河里。
如今暴雨将至,他们的壮丁只怕是——危了!!!
“只要能重修堤坝不让悲剧再次上演,我就是死了,也无憾。”
有壮丁站出来说话。
“对!”
有了一个人鼓舞士气,接下来,便有无数人跟着站起来,“我们就是宜州府的一员,若我们不站出来保卫我们的家乡那谁站出来。”
“我们都不怕死,我们只怕那堤坝不能重建。”
何里正看着壮丁们一个个站起来,做好了赴死的模样,他喉咙哽的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