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雪亲手杀死了守灵人。
在军部攻破实验室的那一天。
命运仿佛在嘲弄他们。
让他们得知凌霜可能还活着的消息,结果线索却戛然而止。
澜雪紧紧地抿着嘴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苍白,手背青筋暴起,从未有过的悔意如潮水般漫上他的心头。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江望月就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往自己面前拉了拉。
猝不及防的力道让澜雪踉跄了半步。
“不要自责,”江望月声音依旧沙哑却字字铿锵有力,“当时的情况,如果你不出手,死的就会是我们两个。”
其他几人陆续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云祈微微点头,“她说得对,况且你们那时并不知情,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短暂的静默过后,他再度开口,声音里藏着一丝克制的期盼。
“至少现在,我们还有希望。”
凌霜,沈砚舟,如果你们真在哪个角落里活着——
也是时候回来了。
回来看看你们的孩子。
她已经长大成人,优秀丝毫不逊色于你们。
当当当!
急促的敲门声骤然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元帅!有紧急军情!”
云祈当即转身走出了病房,与赶到的纪黎和奉厌擦肩而过。
萨迦的目光从雾寻身上扫过,眼中闪过沉思。
她可从没听说过这对鲛人的双生子,与凌霜有任何关系啊。
“西格莉德女士。”
雾寻轻笑着出声叫了她的名字。
萨迦嗯了一声,“不知道典狱长大人有什么指示?”
典狱长?
江望月惊讶地看着雾寻那头张扬的红发。
这人竟然会是典狱长。
等等。
这位典狱长…怎么有点眼熟?
雾寻狭长的眼眸微眯,“指示不敢当,就是想请您对今天的事情保密。”
萨迦听完后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江望月还在好奇地打量着雾寻,不料后者突然回头,她满是探寻的目光被他逮个正着。
偷看人家还被发现了什么的……也太尴尬了。
江望月刚要开口道歉,却被对方抢先一步。
“我叫雾寻,现任联邦典狱长,我们之前应该见过。”
江望月迟疑地点点头,道了一声你好,没等她询问他们在哪里见过,病房的门就被重新推开了。
站在门口的云祈神情极为凝重。
“前线突发战事,我需要先走一步,雾寻,这里交给你了。”
“元帅放心。”
云祈走后不久,雾寻的终端亮起。
看到屏幕上面的名字,雾寻下意识看向了江望月。
“是凌樾上将。”
还不清楚凌樾与凌霜之间关系的江望月,被他这一眼看的有些茫然。
萨迦主动出声解释,“凌樾是凌霜的亲弟弟。”
江望月眼睛缓缓睁大。
母亲的弟弟。
那不就是自己的……舅舅?!
通讯被接通,凌樾带着点虚弱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内响起。
“你小子又不务正业了?卡洛斯那边——”
不待凌樾的话说完,雾寻就轻咳了一声,“在做其他的事情,没有不务正业。”
“什么事情?约会?”
雾寻顿时一噎,这话他没法回答。
将目光投向江望月,雾寻用眼神征询她的意见。
是否要将她的身份以及凌霜有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告知凌樾。
江望月犹豫了一瞬,随即就点了点头。
他有知情权。
雾寻深吸了口气,而后低声说道:“您有空来一趟军部直属医院吗?”
“怎么?你受伤了?”
“没有,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和您当面讲。”
“不能这么说,一定要我过去?”
“是。”
凌樾当即轻呵了一声,“你最好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不然……”
通讯挂断。
纪黎和奉厌已经从澜雪那里得知了整个事情,两人神色反应不一,但都是同样的震惊。
萨迦也将详细的检测报告发给了江望月这个当事人,嘱咐了她两句后就转身离开了。
病房内又一次陷入安静。
这次的安静持续时间比较长,一直到凌樾出现才被打破。
江望月注意到他有些苍白的脸色,想起他受伤的消息,搭在被子上的手指顿时忍不住攥紧。
凌樾皱眉看着雾寻,语气里尽是冷厉。
“外面的元帅卫队是怎么回事?你叫我来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卫队是为了保护SS级雌性,至于必须您亲自到场才能告知的消息是——”
雾寻侧身,露出被他挡住了大半的江望月。
“她是霜姨和沈叔叔的女儿。”
“不可能!”
凌樾的反驳毫不犹豫,他看也没看江望月一眼,只是失望地望着雾寻。
“姐姐待你那样好,你却在她死后拿她开玩笑……”
“凌霜确实是我母亲,沈砚舟是我父亲。”
江望月的声音打断了凌樾未说完的话。
后者霍然回头,看向江望月的眼神中满是阴鸷。
不过没等他开口,江望月就径直继续说道:“由萨迦·西格莉德教授根据中央主脑中储存的有关母亲和父亲的数据做对比,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我就是凌霜和沈砚舟的女儿,我身上流淌着他们的血脉。”
西格莉德家族是比联邦成立时间还要久远的医学世家。
萨迦·西格莉德,联邦前医疗部部长,西格莉德现任家主。
她所给出的检测报告和结论,几乎就是最权威的。
凌樾的瞳孔骤然收缩,指尖不受控制地发颤。
原来她不只是在性格方面像姐姐……
更是姐姐的亲生女儿……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凌樾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始终神都没能说出来。
他就这样僵立在原地许久。
雾寻准备出声缓和一下气氛的时候,凌樾突然动了。
他猛地向前几步,一把将病床上的少女揽入怀中。
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江望月的衣领。
这位素来以铁血着称的联邦第四军团军团长,此刻将脸深深地埋在江望月肩头,不算宽阔的后背剧烈起伏着,像是要把近二十年积压的情绪都倾泻在这一刻。
江望月抬起的手慢慢落下。
她回抱住了这个年少就失去血脉至亲后独自支撑到现在的人。
“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