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望确实原本是打算回去的，只是在路上偶然听见路人提到有杜书生在哪里哪里坐镇守擂。
他毕竟是个读书人，听见杜书生的名头自然是有些向往的，便跟着人流来到了此处。
及至看到了真的杜书生端坐于擂台等着挑战者他瞬间兴奋起来，拉着柳柠柠不愿意回去了。
不过就算他不拦着，柳柠柠看见那一盏仙女散花的花灯也是跟着兴奋了起来，扯着柳承望的胳膊撒娇，让他将那个花灯给自己赢回来。
柳承望：“……”
他跟旁边人打听了一下赢得花灯的规则，再看旁边柳柠柠娇蛮又势在必得的眼神，一时间也是无语，知道柳柠柠对这些不感兴趣，于是敷衍的朝她点点头说道：“我先试试。”
柳柠柠对他很有自信，闻言一脸鼓励：“哥哥快去，你一定能打败那个什么杜书生的。”
柳承望：“……”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倒是旁边听到柳柠柠说话的一个书生有些不爽了，侧头将两人上下那么一打量，嘴里发出一些一声不屑的嗤笑：“哼，林子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他眼神实在过于明显，柳柠柠一看眉毛就竖了起来，叉着腰冲他呵斥道：“你这书生你说谁呢？”
那书生翻了一个白眼，冷笑道：“谁接话就说谁呢。”
柳柠柠生气了，上前去一把扯住他的胳膊质问：“你什么意思？”
那个书生姓张。
张生原本就是听着柳柠柠说话内容觉得她对杜书生不尊重，但说完又觉得柳柠柠一个女子，他实在不该这么和她计较。
原本转身想作罢，却被柳宁宁一把扯住。
张生还挺光棍儿，一脸无所谓的态度说道：“你觉得是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呗。”
他是有点儿无赖劲儿的，柳柠柠说不过他，脸色涨得多通红，气的在原地直跺脚。
柳承望见状，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上前对着张生说道：“舍妹无心之语，阁下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张生闻言，不觉神情惊叹：“现在咄咄逼人不依不饶的到底是谁啊？”
柳承望语塞。
柳柠柠见柳承望也被堵了回来，心里更加生气，便有些口不择言：
“你这穷酸书生，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穿不起，竟还敢这样说话，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张生其实已经冷静下来了，看两人穿衣打扮都不像普通人，也没准备多做纠缠，但一听柳柠柠这话，他那气性也上来了，又是一声冷笑，反问道：“天子脚下口气这么大，阁下难道是皇亲国戚？”
柳柠柠：“……”
这话她不敢接。
他不接话了，张生却是来劲儿了。
“还打败杜书生，你以为你是今科状元啊。”
他轻飘飘一句嘲讽，一下刺的柳承望脸色都变了。
今年春闱落榜，本来就是他不能言说的痛，这个书生虽然是随口一次，却实实在在扎了他的心。
张生见他神色大变，也有些意外，脸上却显出少许得意：“大放厥词，小心别大话掉地上砸了脚。”
柳承望脸色涨红说不出话。
旁边柳柠柠却不知深浅，闻言不悦叫嚣起来：“你什么意思？我哥哥只是偶有失误，否则论真才实学怎么会不如旁人！”
张生愣了一下，神色很快微妙起来，不觉嘲讽道：“哈哈，不会吧，春闱也名落孙山了呗？”
柳承望：“你！！！”
愤怒但无法反驳。
张生反而无语起来：“连举人都不是，我都不知道你哪来的勇气把自己和杜书生比？”
柳柠柠也被戳了肺管子。
柳承望刚落榜那一两个月的时间，一出门就是这种类似的阴阳怪气，柳柠柠一时间对此都有些应激，下意识就反驳道：“只是一次失误罢了！若不是科举我哥哥身体不适，那什么今科状元，我哥哥也不是不能当得！”
——原本只是失意之下替自己脸面做的找补，一般的贵女公子们听了，表情微妙的笑一笑就过去了，可时间长了说的多了，柳柠柠自己好像也是信了。
还以为柳承望当真若不是当天身体不适，必能捧个状元回来。
柳承望此前还挺喜欢柳柠柠说这种话的，能给他破碎的心一阵慰藉，不过放在今天这样场合下，这话说着就有些让他冒冷汗了。
柳承望伸手要去拉柳柠柠，不想柳柠柠一通吹，又在张生目瞪口呆中将状元肆意贬低一番，又指点杜书生不过如此，转头就去催促柳承望上台去打他的脸！
柳承望：“？？？”
张生：“？？？”
柳承望一时有些恍惚。
打，打谁的脸？
张生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半晌竟然是笑了。
原以为碰见了狂生，这会儿一看却原来是两个没有自知之明的的傻子。
柳承望有点儿被惊呆以至于反应迟钝了一下，猝不及防就被柳柠柠推上了擂台。
柳柠柠朝张生哼了一声：“好教你知道，我哥哥可不是你这种一无是处的书生。”
张生：“……”
他呆了几秒，不由自主的一脸敬佩的朝柳柠柠拱手：“甘拜下风，小生甘拜下风。”
柳柠柠得意一笑，前面被众人灼灼目光注视着的柳承望一时间额头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却原来杜书生名气太大，一众书生慕名而来很多，但目前为止除了一个之前就颇有才名的书生上去到第二关第二联卡住，掩面退场之后，剩下书生一看，反而更加有点儿不敢上了。
以至于杜书生坐在上面，虽然围观者众多，真敢上去的寥寥无几。
于是柳承望这么一上，众人灼灼的目光不可避免的就看了过来。
有认识柳承望的人将人看了两眼，不觉纳闷起来，这人怎么搞上去的？
但还有更多不认识柳承望其人，此时此刻却佩服他勇气的，见他上去后僵硬的站在那里不动，还以为他是被人看的怯场了，甚至还出口将他鼓励了一番。
旁边看热闹的人听了，不觉也跟着喝彩起来。
柳承望只觉得如芒在背。